第二天一早,汤圆睁开眼的第一件就是想见到Tommy,确认它安然无恙,以至于荣乾乾一早相邀,直接被她一口拒绝。
“汤傻,你他妈真是脑子锈掉了。人和狗,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荣乾乾很不满地嘟囔,重重地甩上了车门,“我他妈在你眼里还抵不过项邺轩养的一条狗?”
“荣乾乾,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啊?”汤圆捂额,锁上车,“桂都酒店的事,我不都答应帮忙了吗?你非得跟着我来,我也答应了。昨天我不小心让Tommy走丢了。”她疾走:“它肠胃本来就不好,我不看过它,是不会放心的。”
荣乾乾黑着脸,直摇头:“你对他的一条狗都这么上杆子,是个男人都不会把你多当回事!”
汤圆猛一扭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这分明是在揭她的伤疤。
昨晚,她竟然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到了半夜。她很清楚,那种悲伤,叫失恋。可他们并没分手,她甚至知道,只要她不说分手,他应该是不会提分手的,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不会。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矫情到林黛玉一般的她,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荣乾乾被她瞪得有些心虚:“算我说错了,行了吧。看在你即将是寿星公,我让着你。”他走上前,一把拽着她往宠物俱乐部拉:“走,赶紧地看一眼,咱就去办正事。伍姐姐还在等着呢。”
汤圆也顾不上他所说的正事究竟是何事,甩开他的手,就兀自进了俱乐部。
俱乐部的人,早就混熟了。
汤圆笑着打了招呼:“Tommy送来了吗?我想看看它,不用牵它出来了,我看一眼就走。”
前台的姑娘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啊,汤小姐,是这样的,项先生昨天特地给老板打了电话,Tommy昨天走失的事情,影响有点大……”
姑娘吞吞吐吐地绕了大半圈,也还没绕到重点。
“嗯,然后呢?”汤圆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姑娘红着脸,很为难:“项先生说,不管是谁,如果没有他授权,都不能带走Tommy,连看都不行。”
汤圆愣住,目光都有些凝滞了。
“汤小姐,Tommy挺精神的,你放心,它昨天也没受到惊吓,一切都挺好的。”前台姑娘一味地安慰着。
汤圆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荣乾乾已经不耐烦了:“什么玩意儿。”他拖着汤圆就要往外走。
汤圆甩开他,不死心地盯着那姑娘:“我也不行吗?看看都不行?”
姑娘更为难了:“项先生……尤其吩咐,不许让你带走Tommy,家有宝贝的比赛,也不参加了。”
汤圆很难堪地垂了眼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又玻璃心地回想起他昨天的话,“哪怕你插手到Tommy头上,我也忍了……”
他现在是不想忍了吗?
她屏了屏气,挤出一丝微笑:“知道了,谢谢你啊。那我先走了。”
荣乾乾爆粗了:“靠!项邺轩算什么鸟?有防女朋友像防贼的吗?”
汤圆更加难堪,抬眸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出店。
谁料想,她埋着头走得实在是着急,竟然差点跟迎面入店的人撞了个正着。
“汤小姐,好久不见啊。”钱盛楠穿着一袭红风衣,俨然是她在温泉山庄二见她时的那套。
汤圆有些愣住。
“是来看Tommy的吗?”钱盛楠笑意盈盈,“不好意思啊,昨天吓坏了吧?”她边说边朝前台走了几步。
汤圆越发愣住,扭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钱盛楠住步,扭头笑看着她:“我昨天凑巧在公园散步,Tommy估计是老远闻到我的气味就来找我了。害你以为它丢了,找了大半天,真是抱歉。”
汤圆的脸唰地煞白。
荣乾乾黑了脸:“钱盛楠,你有意思吗?一条狗都值得你显摆?”他拽着汤圆就要拉她出去:“走吧,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废话的。伍姐姐还等着呢。”
汤圆盯着钱盛楠,看都没看荣乾乾,就倔强地抽开了手。
“麻烦把Tommy牵出来,它的散步时间到了。”钱盛楠扭头笑对前台姑娘。
前台姑娘很尴尬,拿起柜台上的钥匙,僵硬地笑笑“稍等”,就如芒在背地拐进了后间。
汤圆整个人都懵住了。
“想知道怎么回事吗?”钱盛楠凌傲地扭头,对汤圆耸耸肩。
“汤傻!”荣乾乾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地一句,一双眼瞪着汤圆,恨不得吃人,“你他妈跟不跟我走。”
汤圆被钱盛楠的胜者姿态给逼得垂了眸。她扭头对荣乾乾:“你去车上等等我,我很快就到。”她把钥匙递给他。
荣乾乾瞪着她,那眼神简直不用水都能把她给生吞了。他恨恨地抽过钥匙,摔得玻璃门铿铿一响,愤然离去。
龙城一品附近,就是水多。
宠物俱乐部隔着马路,就是湖色观光带。汤圆跟着钱盛楠穿过人行道,来到了湖边。
钱盛楠凭栏看向湖面:“Tommy今年十二岁,我和邺轩的孩子要是还在,虚岁也十二岁了。”
湖风迎面吹来,汤圆只觉得冷。她真觉得自己傻缺,明知道是自取其辱,却还是忍不住听这个女人说着他们曾经的刻骨铭心。
“Tommy是我们失去那个孩子那天出生的。”钱盛楠扭头看着汤圆,“在我出月子那天,它正好满月,邺轩把它送到我怀里。”她低眉,笑得很幸福:“邺轩说,它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Tommy……”她抬头,盛气凌人的俯视目光扫着对面的情敌,“是我们曾经开玩笑的时候,给以后孩子取的小名。”
汤圆穿着一件薄外套,袖子因为初夏燥热,被她卷了半个袖子。此刻,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她低眉,竟看见小臂汗毛竖起,泛起鸡皮疙瘩来。
见情敌不吭声,钱盛楠笑得更加凌傲:“Tommy是邺轩送给我的礼物。我毕业后,去临桂工作,也跟着带了过去。直到--”她敛眸,似是不愿提起那段不光彩的婚姻:“十年了,我没想到那么远,Tommy都能闻到我。”
汤圆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开口了:“你想说什么?你是Tommy的妈妈,他是Tommy的爸爸,你们……”她苦笑:“是一家人?”
“难道不是吗?”钱盛楠耸耸肩,“我真的挺佩服你的。究竟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坚持站在邺轩身旁的?”她走近几步:“不瞒你说,十年里,我一直在远远看着邺轩。他玩过多少一夜情,交过多少所谓的女朋友,我一清二楚。”
汤圆迎过她的目光:“你想告诉我,我是他的第多少任?”
钱盛楠笑了:“你可真是天真。”她唇畔勾起的弧线,赤裸裸地写着不屑二字:“你难道觉得啪啪啪就是恋爱?如果是这样,邺轩都不知道恋爱了多少次?”她扬起自己的两个巴掌,笑得香肩直颤:“再添两个巴掌可能都数不清。”
汤圆的脸色很难堪。她外强中干地笑着,笑容僵硬得近乎苍凉:“既然我和他曾经的四个巴掌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要咬着我不放呢?”
钱盛楠怔住。随即,她就笑了:“女人其实都一样,骨子里……”她耸肩:“都是自负的,总觉得那个男人对自己是不同的。可是,在想这些的时候,其实就是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汤圆觉得嗓子堵,像被她的话直戳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