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项邺轩的声音却因着抬高了八度,而异常清晰。
汤圆蓦地住了步,心禁不住狂跳。这种心慌似是从来不曾有过。
“John不是那种人。”项邺轩说得斩钉截铁。项斯成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目光越过儿子的肩瞥见了汤圆,便陡地噤了声。
项邺轩很强势:“我只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咳咳--”项斯成捂着嘴轻咳两声打断儿子,便笑着对汤圆打招呼,“小圆,早啊。”
汤圆此时整个人都像凝固在了焦灼的空气里。她扯了扯唇,才吃力地挤出一个“早”字。她盯着他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背影,寂寥得残忍。
“该吃早饭了。”项斯成也不清楚汤圆到底听到了多少,只得赔着笑,拽过儿子,缓解气氛,“小轩,走。”
项邺轩转过身来,面色很平静:“早,怎么不多睡会?”
汤圆整个人都不好。可不小心偷听到了墙角,她是无法发作的。她舔舔嘴唇,干干地笑道:“你比我更早啊。”
三人一行,各怀心事地走回餐厅。
汤圆走得很慢。步子太重,她有点迈不动。他们口中的“她”是指钱盛楠吧?除了她,还会有谁?她光想想都忍不住苦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昨晚想过无数种他来夏威夷的动因,偏偏只有这个是她始料不及的。
昨晚,她居然还在费尽心思地哄他。光想想,她都觉得丢人。她果然是东施效颦,傻得够呛。
“怎么了?”项邺轩缓下步子,牵过她的手,很有几分宠溺地低眸看着她,“是没睡好吗?”
汤圆抬眸看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项邺轩想来是有几分心虚的。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暧昧地玩笑着:“Morningkiss,昨晚roomservice的报酬。”
汤圆听着只觉得耳朵根子都有点发麻。她总有种错觉,他此刻的笑容明明像是在嘲讽她。
她不明白,十年都过去了,到底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爱可以日久弥新地抵过十年岁月的流逝。难道他们就爱得那么深吗?深到他可以视她为无物,这样糟践她的真心?
她自以为的热恋出游,竟然只是为了深究与那个女人相关的一段往事。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这么鲜活的一个存在,现时地萦绕在他身边,充盈着他的生活,予他欢笑,予他温暖,竟然抵不过十年前狠狠伤过他的一个坏女人。
汤圆觉得挫败极了,伤心极了。她耸耸肩,避开他的手,径自迈上台阶,走进了餐厅。
早点,味同嚼蜡。
可她认真地吃着,竭力维持着平静和礼貌。
“威基基海滩全世界都出名,落日尤其美。”项斯成笑得儒雅,“划船和冲浪也不错。小圆,你一定会喜欢的。”
汤圆勉强笑了笑:“秦昊做过攻略,确实不错。”
项邺轩看着她,抽过一片吐司,细心地蘸了蘸蜂蜜,递给她,难得笑得眉眼弯弯:“你最喜欢的。”
“谢谢。”汤圆讷讷地接了过去,细细地咬了一口,就擦嘴起身,“伯父,你们慢慢吃。我去楼上收拾一下包。”
项斯成笑着点头。
汤圆余光都懒得扫项邺轩,背影落寞地上了楼。
待她的背影消失,项斯成才紧皱了眉头:“小轩,你已经三十好几了,对待感情就不能成熟一点?”
项邺轩眉宇绷了绷,却破天荒地没反驳。他的目光还落在楼梯台阶上没收回来。
“已经十年了!你为什么要生活在过去里呢?”项斯成压着嗓音,“你来,我很高兴。可是,你如果是为了这个而来,我真的很失望。”
项邺轩敛了目光:“我没你想的那么不理智。过去的,都是沉没成本。一个理性的经济人,是不可能往回看的。”他抓起一块吐司啃了啃:“我只是不相信荣妈妈会轻易自杀,想找出真相而已。”
“钱盛楠找我借钱的事,跟王秀萍的死有什么关系?!”项斯成动怒。
“抽条剥茧,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容放过。”项邺轩冷言冷语。
“我知道你与王秀萍亲如母子,这么多年,你念念不忘,想为她讨回公道。我理解,我不反对,也没资格反对。可是--”项斯成望向楼梯口,“你这样执着,是在钻牛角尖,迟早要把自己逼进死胡同,把你身边的人逼进死胡同。”
项邺轩不悦地擦了擦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你的话,我听清楚了。我会查清楚。”
“你还查什么?”项斯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儿子,“你现在不应该是紧张你的女朋友到底听到了多少?误会了多少吗?”
项邺轩的脸色变了变。他站起身:“能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如果连这点事都消化不了,走是迟早的事。那紧张,也是多余的,还不如理智地省省。”
项斯成一脸震惊地看着儿子。
果然,下一刻,儿子就把火烧到了他头上:“这也是我和你最不同的地方。你和闵晴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要我这个儿子。取舍,是必须的。拖下去,你最终还是会失去儿子。我不会接受那个女人,同理,那个女人的男人,我也不会接受。”他深看父亲一眼:“告诉你这个,才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
他说罢,径直上楼,独留项父一脸铁青地杵在餐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