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心虚地垂了眸。他说的没错,她的确很在乎。
这几天,她度日如年。可毒素的折磨,似乎远不及思念和纠结的来得磨人。
她想他,想得夜夜难以入眠。似乎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在提醒着她,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分手,远比在一起的患得患失,还要痛苦。
她抬眸,痴望着他。“钱亚男”那三个字都滑到唇边了,可是……她咬唇,到底咽了下去。
“那我可以把你的到来理解成是在乎我吗?”她不争气地顺坡下驴了。她舍不得他,看到他那刻,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了。哪怕他犯下的是滔天罪行,他既然抛下一切来找她,那她就咬牙翻篇。再不甘,都翻篇。
项邺轩勾唇,臂弯一勾,越发紧地搂住她。
慢着!他竟然--
竟然--
之前的绯红尚未褪去,汤圆唰地涨红了脸。
“你--”她微张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而顶在她腹上的--她窘迫得耳根子都红了。
“我的回答够直接吧。”项邺轩微偏着脑袋看她,勾唇似笑非笑。
“下流!”汤圆攥着拳头就要捶他,却被他一手握住。她双手被缚,挣了两下,反倒连腰身都给他箍得动弹无能了。
简直是恼羞成怒,汤圆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偏偏遇到这个男人,她就全然不像自己了呢?完完全全由他主导着一切。
不行!哪怕是翻篇,也决计不能让他吃定了,看扁了。
她羞乱中,忽然眸子一亮,狠下心来,踮起脚,冷不防地就冲他的薄唇来了一口。
嘶--项邺轩猝不及防地被她咬这么一口,下意识地松了手。他捻着嘴角,虽没咬破皮但却是下嘴不轻:“你属狗的啊?”
汤圆挣脱他的桎梏,弹开几步,回嘴道:“你才属狗的呢。”她的目光故作不怀好意,滑向他的皮带以下。她红着脸,很带了一股子故作嫌弃的意味:“哦,你属马的。”
项邺轩微怔,循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狠一拽大衣挡了挡。耳根子在路灯映照下,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头一回扮女流氓,汤圆深感违和,原不过是强撑架势罢了。可不料他竟然中招了,她简直惊呆了,旋即就变本加厉:“项邺轩,你难道是害羞了?”
项邺轩眉宇一黑,绷了俊脸。
呵--汤圆尝到甜头,不知死活地使坏唇语:“种--马--”长发一甩,她潇洒地转身,轻步离去,边走边还在叨:“小邺的外号太low,你以后就改名……”她扭头,坏嘻嘻地哼道:“大仲马。”
项邺轩杵在原地,经历着男人都会经历的最尴尬,黑了整张脸:“你--还算是女人吗?”
眼下,汤圆已经全然不在乎什么矜持名节了。她只是幼稚可笑的,想以东风压倒西风之势,对他还以颜色。
她扬起下巴,故意四下瞟望行色匆匆的路人,挑衅道:“你要是不服气,尽管来追我啊。只要你--”她吐了吐舌头:“有脸。”
她挑眉一哼哼,转身疾走,留下项邺轩哭笑不得地侧身僵在原地。
这个女人邋邋遢遢的穿着离家出走那天的居家卫衣,裹了一身从伍小薇那借来的大衣,怎么看都既不貌美如花,又不********,却偏偏折腾得他竟然……硬了。
项邺轩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你最好别让我逮住--”
不等他狠话落音,汤圆就扭头,有恃无恐地边倒退边哈哈:“项总,恼羞成怒是没用的。你觉得等你追上来,还找得到我?哈?”她说罢,明媚一笑就撒欢似的跑过了街角。
项邺轩等尴尬退散后再追出街角,果然,早已失去了她的踪影……
蹑手蹑脚地回到酒店式公寓,汤圆红着脸,瘫坐在沙发上,呼呼喘着气。
可真够丢人的!
她抓起靠枕捂着脸,歪倒在沙发上。才刚躺下,门铃就癫狂发作,叮咚叮咚地轰炸着她的耳膜。
不妙!她一骨碌弹了起,几步奔去大门,透过猫眼一看。
果然不其然,是他。
她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她不惜自毁形象,借着耍流氓的由头溜走,就是不想与他过夜。翻篇,不代表她心里毫无芥蒂。她还不至于心大到如斯地步。
可是,他怎么会追来的?明明刚刚甩掉了啊?!
门铃响个不停,她趴在猫眼上,纠结得要命。
忽的,似乎是对面起了动静。
她不容多想,铿地打开门,拽着项邺轩进屋,就一把砰地关了门。
项邺轩怔住。
“嘘--”汤圆竖着指头嘘他。
果然,下一秒,门铃又叮咚发作。
“汤傻?刚刚是你吗?怎么样?是不是又发作了?”荣乾乾很焦虑,门铃也不按了,咚咚改作敲门。
项邺轩闻声蹙了眉,低目看着她,微露愠色。
汤圆羞窘地红了脸,冲他又嘘了嘘,才贴着房门,压着嗓子道:“是我,我没事。你休息吧。”
“你确定没事?刚刚是你在开门吗?”荣乾乾的声音就贴在门外。
项邺轩反客为主地挣脱汤圆的胳膊,反手攥住她的手腕,伸手就要开门。
汤圆一把摁住门把手,瞪着他,狠狠摇了摇头。她唇语:“别乱动!”
“汤傻?”荣乾乾觉察到了异样,敲门的力度大了几分。
汤圆警告地冲项邺轩做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才强作镇定地对着门外道:“嗯,是我开的门,我听错了,以为有人按门铃。晚了,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汤圆说罢,就拽着项邺轩往房里拉。边走,她还边指着他的脚步,暗示他轻点。
项邺轩绷着脸,赤果果的不悦。
“你真的没事?”荣乾乾很不放心。
“没事。”汤圆故意打了两个哈欠,把声音放空得老远,“我睡啦,晚安。”
荣乾乾顿了半晌,才安心离去。
呼--汤圆听见门外离去的脚步声,才舒了口气,松开了项邺轩的手。
“这就是你不愿意我跟来的原因?”项邺轩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不善。
汤圆抬眸回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吃回头草,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小薇姐和荣二都主张我严惩……”她直白引用:“渣男。”她咬唇,解嘲干笑:“人要脸树要皮,所以……”她冲大门努努嘴:“我没法收留你,项总。”
项邺轩直勾勾地看着她:“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觉得我既然进来了,还有可能离开吗?”
汤圆愣住。
项邺轩一步步逼近她。
汤圆下意识地步步后退,退到小腿磕在了沙发边缘。她比手,止住他:“你干吗?”
项邺轩推一把她的肩,她噗通跌坐在沙发上。
他俯身,锁握住她的双手,逼近她,深邃的眸子淌着琉璃淡彩:“我提醒过你,最好别让我逮住。”
汤圆被折腾了好几天,早被抽干了力气。她甩手哪里睁得开他?她屏住呼吸:“别开玩笑啦,我是伤员,你想怎滴?”
“你觉得呢?”他邪邪地勾了唇。
“我--”汤圆刚开口,身体一空,倒抽了一口气,立时就憋得说不出话来。
项邺轩拦腰搂住她,单手扛在了肩头。
“喂!”汤圆反应过来,倒挂着,便用手捶他的背。
“你可得小声点,小心荣二听见,丢了树皮。”项邺轩哼笑,扛着她一路进卧室,噗通扔在了床上。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汤圆顾及隔墙有耳,压着嗓子抗议。她屈肘撑着床就要坐起,却被他手一拨给无情地摁了回去。
她再撑,他再拨。
如此,反复。
“项邺轩!你个臭流氓!”汤圆都气得咬牙切齿了。
项邺轩屈膝,索性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一把摁死了她。他笑:“我们半斤对八两,是一对臭流氓。”
“你--”汤圆双手被摁死,狠狠地挣了挣。
他俯身,整个人紧贴着她,呼吸贴在她的脸上,陡地就柔了声:“别再为不相干的人,怄气,折腾自己了。都瘦了,你这样--”他敛眸,凝着她,轻柔地啄了啄她的唇,把甜言蜜语含糊地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隐约听见他说,“我心疼。”
她的心便不争气地化了开。当他再度撬开她的齿时,她放弃了一切城防,任他攫取了她的全部呼吸……
第二天,伍小薇做东,来到了上一次聚餐的餐馆。
汤圆迎着荣乾乾那如刀似刃的目光,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埋怨地看着伍小薇。这位伍姐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先是不声不响地把荣乾乾召来了H市,后又经不起项邺轩的一个电话,就坦白了她的住所。现在还干脆来了一席五人宴。
哎--汤圆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项邺轩。这都什么事啊!
易明德为妻子圆场道:“荣少,E文教育和桂都酒店的分歧,早就想找机会跟股东沟通了。难得你在。”他举杯:“请代我向荣董说声抱歉。但意向合同有言在先,如果桂都为荣耀地产违规提供担保的事得不到有效控制,E文有权选择单方面终止合同。”
荣乾乾的目光在汤圆和项邺轩身上穿梭,似乎全然不曾听见易明德的话。
易明德有些尴尬地举着杯子。
“荣二!”伍小薇唤他。
荣乾乾这才收回目光,礼貌性地举杯,语气痞气:“易总客气。荣家的事,轮不到我做主,我也没兴趣传话。”他起身,笑对伍小薇:“谢谢伍姐姐款待。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扭头看向项邺轩:“项二哥,再会。”
荣乾乾礼貌周全,却独独把汤圆落下,提前离席。
汤圆心底很有些不是滋味,但终究是她理亏。
“项邺轩,为了你,我可是把人都得罪光了。”伍小薇不忿,“你要再敢耍幺蛾子,对圆圆不好,我可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