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天气越发的温暖,御花园里头也都绽放了生机,桃花红,梨花俏,柳絮纷纷的煞是好看。
经过了一个冬季,都将厚重的冬衣脱去了,整个宫里除了栖霞宫,其他的宫室里都收到了尚宫局按制提供的新衣。相较于整个皇宫的喧哗热闹,栖霞宫因为那件事情之后,越发的沉寂了,整个宫殿都掩映在一片灰色中。
“娘娘,今儿个是酬谢花神的日子,时辰快到了,该动身了。”宫女踏雪提醒道。自从巧儿走了之后,踏雪便荣升为萧淑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地位明显比以前高了。虽然说在整个宫里,淑妃娘娘的风光大不如前,但是在这个栖霞宫里,踏雪还是借着萧淑妃的光,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把权利的感觉。
酬谢花神,这是每年宫里头的老把戏,各宫的主子娘娘们,都打扮的明艳动人,然后集体在御花园里吟诗作对,歌舞弹琴,以此来酬谢花神。其实换句话说,就是百花争艳,以此来吸引宫中皇上的眼球罢了。
本来有武媚在,众人兴致也没有这么高,宫里头谁人不知,有她在,莫说是她们这些原本就不是记得宠的,便是曾经宠冠六宫的淑妃娘娘也吸引不到皇上的半点目光。可是今年不同,武媚有孕,虽说不明显,但是却难显窈窕,更何况她表明了今年不会参与到她们的竞争中来,再加上淑妃不得皇上的欢心。
这就表示,她们今年有足够的机会来得到皇上的青睐。论才情她们自认为自己都是大家闺秀,绝不输给武媚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论美貌,便是武媚包养的再好又如何,到底不如她们这些豆蔻、桃李年华的来的活力,每个人都憧憬着能成为后宫第二个武媚。
“去什么去?都是武媚那个狐狸精,撺掇着皇上将本宫所有好看的首饰衣服都给收回去了,如今那群女人这么争奇斗艳的,让本宫去徒添众人的笑话不成?”萧淑妃听了踏雪的话,怒气不打一处来,她今天出去,不是自取其辱么?
“娘娘,素净着才好呢,这其他的娘娘都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皇上见着了也必然觉得无味,乍一见着娘娘的这份素净,指不定还就重新又宠爱娘娘了呢。”踏雪轻轻的劝道,今天这日子可不是是小性子的时候,若是因此让皇上不高兴了,这栖霞宫可就真没指望了,栖霞宫没指望了,她就没指望了。
萧淑妃斜睨了踏雪一眼,点了点头,酬神,她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否则叫有心人拿去抓了把柄,或者就不是简单的收了那些首饰衣服了。要怪也只能说是王皇后不诚心,否则到底她是皇后,便是皇上再不喜欢她,却总要给她些面子的,若是她请求皇上,自己怎么会过了年,尚宫局那些人都不给自己送新衣来。
叹了口气,蓝蓝的起身道:“走吧!”如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头上唯一的饰品就是那支簪子和她当年封淑妃时候皇上给她象征身份的七尾金凤步摇了,可是她根本没有能衬得起这步摇的华服了,与其带着被人耻笑,倒不如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去。
“淑妃娘娘到。”御花园外的太监见着萧淑妃来,尽责的通报。
御花园里原本还嬉笑打闹着正热闹,这通报声传来,顿时安静的仿佛是时间静止了一般的,众人都没有想到,成为众人笑话的淑妃娘娘这时候还敢出现在御花园里。众人都自觉不自觉的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和武昭仪。皇后娘娘端着身份从来不会参与到争宠之中,而武昭仪此刻因为有了身孕,也不参与,所以众人看向她们二人,想看看她们的意思。
武媚率先笑了笑,“淑妃娘娘来了,本宫可是不能腆着脸坐在这里了。”说着欲起身前去迎接。
才准备站起来,便被身旁的秦修容给按下去了,秦修容还是不温不火的说:“娘娘有身孕,身子不便,还是不要随意的走动,若是伤了孩子,皇上怪罪,谁都担待不起。”秦修容抬眼看了看围着的众多嫔妃,续言道:“皇后娘娘人品贵重,昭仪娘娘也是身子金贵的人,都不适合去,还是让臣妾去吧。”、
秦修媛这话说的很平静,并且说的是事实,可是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出来她话中若有似无的讨好的意味。难怪武昭仪会如此看重秦修容了,并不只是因为她早早的就是她的人了,更重要的是她很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来让武媚觉得舒服又不会落人口实。这次是,上次关于武昭仪父亲的事情也是。
众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秦修媛的话无非是武媚的意思,只是武媚不便说,借了秦修媛的口说出来罢了,众人不会不识相的去违逆了武媚的意思。
武昭仪点了点头,有些示威似得,看了皇后一眼,再一次被众人忽略的王皇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呢,想利用自己,就要承受得了这代价。
“恭迎淑妃娘娘。”声音很整齐,但是却并不如话里说的那样恭敬,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不屑和不甘。其实能进宫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家世背景不必说,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如火纯青的,现在的萧淑妃早就没有当初的光彩,她们自然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行礼的,无非是因为宫规罢了。
“哼!”萧淑妃岂会听不出来,拜高踩低她一直都知道,就如同当初在家里一样的。如今她不得宠了,萧家那些人只顾子在朝堂和长孙无忌他们争夺权力,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没了底气的家世,在宫里头就没有底气呵斥那些小人了。
远远的就看到了武媚与王皇后并肩坐在回廊内,不过是个二品的昭仪,竟然敢与皇后并肩而坐,更是没有规矩的不来迎驾,更可气的是,王皇后明明是和自己联手的,这会子怎么又会和武媚坐在一起还相安无事?
“武昭仪,本宫若是没有记错,昭仪是要向本宫行礼的,怎么?以为本宫丢了那些外在的首饰衣物便也失了身份不成?”萧淑妃眯了眯眼睛看着坐在那里露出恬淡微笑的武媚,“皇后是国母,你不过是昭仪,如何能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
武媚挑了挑眉,萧淑妃看来是气糊涂了,竟然会为了打击自己而去抬高王皇后,不过无所谓,她们两个联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姑且就当做是她们联手后的戏码好了。
“淑妃娘娘不说,臣妾还真是忘了,想来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的都只能是淑妃娘娘,旁人都是难以望之项背的。”武媚笑了笑,起身让开了皇后身边的位置,只是这说的话却满是嘲讽,说自己无尊卑与皇后平起平坐,却不知道她才是真正不把王皇后放在眼里的人。
“扑哧”,下面的众人有人听着武媚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真真是武昭仪的话有趣,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高明的很。
“昭仪娘娘也不必自责,淑妃娘娘如今返璞归真,不会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了。”一个武媚并不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武媚几乎都不记得她的位分和这张脸,不过这时候有人替自己说话,她很满意。
那个声音,略带隐忍的笑:“更何况,淑妃娘娘穿的如此的平易近人,莫说是昭仪娘娘了,便是我们也一时间没有想到是淑妃娘娘呢。”这话里无不是在讽刺萧淑妃,一个堂堂的一品淑妃,竟然穿的如此的寒酸,想想当初她的打压,这时候不好好的还她一次如何对得起自己?
“本宫便是没有华服,却依然是淑妃,你们依然要向本宫行礼,怎么?你觉得穿得好便身份高了么?”说着,看了看在一旁依旧云淡风轻的武媚。
哪知道武媚根本就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笑着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任由她说,越是说越是显示她的心虚。她根本不需要与她一般见识,萧淑妃与王皇后根本是黔驴技穷了,所谓宫斗的手段,那都是在相对力量平衡的时候才有用的,自己已经强过她们太多了,那些手段,无非只是让她事情能漂亮的解决了,其他的,毫无任何用处。
在绝对的优势下,真正的实力决定了一切,更何况是她们那些小伎俩,武媚已经不屑于与他们过多的周旋,她的目标已经放在了朝廷之上,那里,她要建立一个她们武家的势力。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那些莺莺燕燕便活跃了起来,皇上来了,到了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皇上的时候了。
只有武媚主意到了李治身后跟着的两个身影,那是母亲和姐姐。武媚无声的笑了,终于母亲和姐姐都进宫了,上次因为太平的事情,没有好好的陪陪他们,可算是有机会了。有她们陪在身边,她就不会觉得那么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