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坐了辇车,不消一刻钟,娜木钟便到了清宁宫内。其他福晋们倒是都来齐了,不过她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大玉儿手中皇太极送来的那封信呢,也没对娜木钟说什么酸话。哲哲见娜木钟到了,便对大玉儿道:“人都到齐了,念吧。”
大玉儿点了点头,这才在大伙儿的注视下去了信上的火漆,读了起来。果然不出娜木钟所料,皇太极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现在行军的情况,并且交代哲哲好好坐镇盛京,并且照顾好娜木钟,若是在此期间,娜木钟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岔子,待大军凯旋,定要好好查清楚幕后黑手,严惩不贷,绝不留情。
当大玉儿念到这儿的时候,娜木钟觉得阖宫女眷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其中的羡慕嫉恨简直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个洞来。这一瞬间娜木钟不禁有些无语,虽然皇太极是在交代哲哲好好看顾自己,且若是除了什么岔子,定会清查幕后黑手,这么一来,一时之间后宫众人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了,但是看着她们嫉恨的目光,怎么有种皇太极是在给自己拉仇恨的感觉?还是说哲哲也料到皇太极会在信中这么说,所以故意将整宫的福晋都叫来,好给自己树敌?
其实娜木钟还真的是误会哲哲了,其实哲哲也只是想告诉众位福晋们,大汗虽然出征在外,仍是抽出空来写信给自己,可见虽然自己没有诞下嫡子,然而仍旧没有失去大汗的宠信,他最相信的还是自己。但是她却没有料到皇太极给她的信中还专门提到要好好照顾娜木钟,并且毫不留情地指明若是出了事,定要严查。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儿,哲哲的脸色沉下了几分。她剜了大玉儿一眼,这大玉儿也是的,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偏要将这最后一段读出来,让自己在众福晋前失了面子。哲哲可不信大玉儿真是无意间读出来的,以她的七窍玲珑心,定会想到这会令自己没有面子。但她仍是这么做了。这侄女,还真是与自己离了心。
而众福晋们都盯着娜木钟,用目光宣泄心中的嫉恨呢,谁都没有注意到哲哲面色有些阴沉。瞧人家娜木钟福晋,可真真是好福气。嫁给大汗不久便怀上了孩子,在汗宫之内站稳了脚跟。现在大汗就是出征在外也惦记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呢,甚至撂下话来,谁要是对这个孩子不利,定是要好好惩治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唯独巴特玛注意到了哲哲的脸色不善。虽是站在众福晋中间,但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用艳羡嫉恨的目光看着娜木钟,倒是一直盯着哲哲与大玉儿看。总觉得自从这位玉福晋被禁足放出之后,与大妃的关系似乎改变了。眼看着大妃的面色慢慢变沉了,而那位玉福晋读完信,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已的样子,巴特玛心中暗笑:可真是有趣。不过面上不显,仍是恭维道:“大汗果然是挂着大妃的,行军途中仍记着捎信回来。”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移开了投掷在娜木钟身上的眼光,开始恭维起大妃来。哲哲的脸色这才略微有些好转:“既然大家都听到大汗的信了,想必不必我多说,都知道该注意些什么了罢。”说罢她一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娜木钟。
这大玉儿读完皇太极的来信之后,娜木钟便已做好了接受大伙儿酸话的准备。虽然皇太极的确是给自己招了嫉恨了,但娜木钟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粗暴的保护自己同自己独自里面孩子的方法。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面对。于是她微微一笑:“大汗也真是的,我在汗宫之内好吃好喝的,大妃一向待人宽容体贴,众位姐妹也都是善良可亲的,能出什么事情呢?真是多虑了。”
娜木钟这么一说,其他人倒也不好说什么酸话来刺她了。哲哲心中冷哼一声,娜木钟这话倒是说的漂亮,这么一来,为了面上好看,大家也不会再难为她。果然,还是不该小觑这个女人,她和与世无争的巴特玛可是大大的不同。稍不留神,便要脱离自己的控制去。不过,哲哲瞥了一眼低头无语、混在众福晋中的巴特玛,这位虽然看似与世无争,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主儿罢。这个后宫,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不过,既然自己从当初的四贝勒侧福晋一路走到今日,成为这整个大金最为尊贵的女人,且一直荣宠不、深得大汗的眷顾,现在如此,今后亦会是如此。
待哲哲听够了大伙儿的奉承,觉得有些困倦了,便让福晋们都散了去。
娜木钟仍是坐着辇车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刚让阿拉塔伺候着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常衣服,宝音便一脸喜色地进来递给了娜木钟一封信。
娜木钟疑惑地接过了信,信上并没有写收信人。再看看宝音的表情,娜木钟纳闷地将信翻了过来,准备拆封。看到信上的火漆,似乎有些眼熟?
娜木钟问道:“这是打哪儿来的?值得你如此高兴。”
宝音一脸神秘道:“主子您先打开瞧瞧。”
娜木钟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解了信上的火漆封印,展开一看,果然是皇太极的来信。仍旧是如给哲哲的那封信一般平淡的口吻,交代娜木钟好好安胎,不过倒是向娜木钟大大夸奖了阿壩垓的勇士一番,并且说大军大概会于三四月后归来。
娜木钟的内心划过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嘴边绽开了略带甜蜜的微笑:“大汗交代让我好好安胎。”
众侍女们亦是为娜木钟感到高兴,阿拉塔笑着说道:“大汗给大妃和主子都寄了信,看来心中很是惦记着主子呢!”
娜木钟笑道:“就你会说话!”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这信怎么单独私下送到自己这边来了?于是便转向宝音:“宝音,这信是哪里来的?”
宝音答道:“是送信的信使私底下塞给奴婢的。说是奉了大汗的命令,要私底下交给主子呢!”
娜木钟点了点头,还未继续说话,阿拉塔抢着说道:“看来大汗是怕大妃同其他的福晋嫉恨您,特地让信使私底下将信送给您呢!大汗对您可真好!”
娜木钟闻得此言,只笑了笑,不再说话。皇太极对自己的心意,娜木钟是知道的。只是这之中掺杂了多少利益关系,就不得而知了。皇太极惦记着孩子和自己不假,可是在来信中可是提到了阿壩垓,看来此次出征,阿壩垓起到的作用不小吧。这样也好,阿壩垓在皇太极跟前越是得力,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便越是高。
看完信之后,娜木钟让宝音拿来了一个匣子,将皇太极的信好生收了起来,并且交代殿中伺候着的侍女们,要对收到皇太极来信这件事守口如瓶,不能让其他宫的人知道了去。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娜木钟正欲继续回榻上歪着休息去,宝音提醒道:“福晋,信使过几日才会回去向大汗回信儿,要不要寄封信给大汗?”
娜木钟听后觉得这个建议也有些道理,只是信中要说些什么呢?这可有些费脑筋。
且不论娜木钟如何纠结该回什么给皇太极,几位福晋在清宁宫听完皇太极的来信后,回到自己宫内,心中皆是不能平静,其中以乌拉那拉氏最甚。
乌拉那拉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狠狠地发作了在殿外不小心撞到她的小宫女,以发泄自己的怒气。其实明明是她急冲冲地迈入自己的寝殿之内,没有注意到托着托盘从她寝殿内走出来的小宫女,撞到了人家。可怜那个小宫女,因着收到信主子快要从清宁宫回来了,于是将茶水并糕点送到主子的寝殿之内。谁知在门口被急吼吼的乌拉那拉氏撞到,当场就被乌拉那拉氏罚了十大板子,命都去了半条。
乌拉那拉氏发作了这个小宫女后,心中的气也去了一些。将寝殿内守着的另外两个小宫女给遣了出去,乌拉那拉氏心急如焚地对管事嬷嬷说道:“嬷嬷,这可怎么是好!大汗发话了不准对那个贱人的孩子做什么手脚,那咱们的部署……但是若是她平安生下一个儿子,那这后宫中可还有我与我儿的立足之地!?”
与焦急的乌拉那拉氏不同,管事嬷嬷从容道:“福晋何必着急?咱们之前的部署就足够伤了娜木钟福晋的身子了。更何况,这女人生孩子,可是道大坎儿,到时候发生什么还未可知呢。”
看着老神在在的嬷嬷,乌拉那拉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有些狂热的笑容:“嬷嬷说的是!倒是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嬷嬷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容:“福晋不必担心,只要您啊,听我的话,保管您心想事成。”
乌拉那拉氏直点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