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娜木钟的声音、右手又被抓住了,大玉儿很明显地停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等到她回过头来看着娜木钟的时候已是一脸的镇定,与平日里无异:“我在给小玉儿妹妹的汗血宝马喂马草啊。”
看见她这个样子,纵使是怒气冲冲的娜木钟,也忍不住佩服起她的定力了。明明给汗血宝马下药被自己抓个正着,更有甚者、药瓶还在被自己抓住的右手中握着,大玉儿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般自然地说出“我在给马喂马草啊”这种话来。
娜木钟冷笑一声,晃了晃抓着的她的右手及手中的药瓶,问道:“哦?是么?那么玉福晋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个又是什么呢?”
大玉儿猛地抽回了被娜木钟抓住的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腰间佩戴者的荷包都扬了起来:“这是给马儿强身健体的药粉,是科尔沁的秘方。我见小玉儿上回输了比赛很是不甘,便特意拿来了这个,帮助她在这次赛马会上夺冠。”
看着大玉儿振振有词的样子,娜木钟一阵无语,怒气刷刷地往脑门上冲。难道她大玉儿认为,我娜木钟就是个这么好糊弄的人?真当我们阿霸垓好欺负了!正欲开口继续质问大玉儿的话,娜木钟突然觉得整个马厩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甜腻香气,与马厩内原有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胸闷、难以呼吸,突然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宝音一直都在边上看着娜木钟质问大玉儿,同时心中也暗道,这玉福晋,平日里温柔得体,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说起谎话来都不带脸红的。正这么想着,突然看见娜木钟倒了以来,宝音马上上前扶住了娜木钟,并且大声地呼唤道:“主子!您这是怎么啦!可不要吓奴婢啊!”
她这声音之大,站在马厩之外的人全都听到了。
再说皇太极,他处理完了政事,听小玉儿说娜木钟带着宝音去散心了,正担心她身子是否会不适,便顺着小玉儿指的方向找了过来。正走到马厩外面,守卫们在给他行礼呢,便听见了宝音担忧的呼唤声。
皇太极心中一跳,立马大步奔进了马厩里面,看到的却是宝音几乎是抱着脸色苍白的娜木钟,而大玉儿则在一旁看着她们俩。
皇太极立马将娜木钟打横抱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大玉儿,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娜木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寝殿了,她发现自己的侍女们均是满脸喜色,就连坐在自己床边的皇太极也是笑着看着自己。
她想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非常的干:“我……这是怎么啦?”
皇太极制止了她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说道:“你身子弱,快躺下歇息吧。小心受凉了。”
受凉?怎么会受凉了?宫殿地下的火道里面都烧上了上等的红箩炭,整个宫室之内都暖洋洋的,怎么会受凉呢?
宝音笑着端上了一杯水,说道:“主子睡了这么久准时渴了,赶紧喝口水吧。”
娜木钟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接过宝音手中的杯子,谁知贺西格和阿拉塔立刻手脚麻利地上前扶起了娜木钟,在她身后垫了一个大大的靠枕,又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宝音这才喂娜木钟喝水。
迷迷糊糊地喝下杯中的水,娜木钟心中十分疑惑:大伙儿都是怎么了?态度变得这么奇怪。自己是怎么会睡在床上的呢?
突然间娜木钟想起在马厩见到了大玉儿在给小玉儿的马儿下药,她急急地说道:“小玉儿!小玉儿的马被大玉儿下了药了!”说罢便要掀开被子下床来。
皇太极一把搂住了她:“快些回床上呆着。”他扶着她躺下,亲自为她盖好了被子。他面色有些阴沉地说道:“现在大玉儿已经被我禁足了,这件事情我定会彻查的。至于小玉儿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让她不要骑那匹马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御医又说你上回生产阿布鼐的时候伤了底子,一定要好好歇着。”
身孕!?娜木钟不禁有些懵了,她不禁抓住了皇太极的马蹄袖:“我有了身孕?!”
皇太极有些宠溺地看着娜木钟:“你呀,都是做人额娘的人了,自个儿有了身孕竟然都不知道。”
自己有了身孕了?娜木钟仍是呆呆地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想到这里边孕育了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她的心中蓦地迸发出喜悦来。如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有了第一个真真正正的亲人了吧!
但是之前两个不同的御医都为自己看过,都没有诊出自己有身孕啊?娜木钟心中这么疑惑,也这么问出来了。
皇太极耐心地解释道:“之前是由于月份尚欠,所以御医都没有诊出来。但是你今天晕倒之后,我特地找了精通妇科的范御医来为你诊断过,的确是有了身孕。”
娜木钟听到皇太极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自己怀了孩子,在这个世界就有了陪伴了!随即她又想起之前收到的阿霸垓郡王的信,心中暗暗思索:生下了拥有皇太极骨血的孩子,自己也就真真正正在这汗宫扎稳了根,除了哲哲,谁都别想越过自己去!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而汗宫之内,大汗急急抱着晕倒的娜木钟福晋回来,急召几位御医前去问诊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开来!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之后,玉福晋也被大汗身边的亲兵给护送了回来,马上就被送了清宁宫的侧殿,似是被禁足了!多尔衮贝勒的赛马会还没结束,这两位福晋就这么回来了,不由地令人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边厢底下人纷纷在猜测着两件事中间的关联,不知道娜木钟福晋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和玉福晋又有什么关系呢?那边厢哲哲也正在盘问跟着去服侍大玉儿的莺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莺哥只说前一天晚上看见玉福晋偷偷从梳妆匣的底层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赛马会开始之前把自己支开去帐篷里拿拉下的马靴,然后一个人去了马厩。等到自己取了马靴回去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娜木钟福晋晕倒在大汗的怀里,大汗阴沉着脸质问着玉福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福晋只说是在喂小玉儿格格的汗血宝马,之后自个儿就被大汗身边的亲兵同玉福晋一起“送”回了汗宫。由于大汗下的命令是将玉福晋禁足,再加上自己本是大妃这边派出去暂时时候玉福晋的侍女,便没有限制自己的自由。自己这才能会主殿来报信儿。
听完莺哥的叙述,哲哲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玉福晋今日可有佩戴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
莺哥回想了一下答道:“今日玉福晋佩戴了一个同她的骑装同色的荷包。”
“荷包么?”哲哲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自己这个嫂嫂,还真是同以往一样,尽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呢。现在还把这个秘方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不过听莺哥的叙述,大玉儿似乎是要对小玉儿的那匹马做手脚吧。
哲哲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来。自己的这个嫂嫂,自嫁给自己的哥哥之后便将哥哥管的牢牢的,连侧福晋也没有一个,只有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庶福晋罢了。满蒙的姑娘在家一向尊贵,自己在家一开始也是帮额捏管事的,谁知她一家过来便把阿布额捏哄得服服帖帖,将管事权夺了过去,害的底下人见自己失势,对自个儿也诸多怠慢。现今她要是知道,自己将这秘方交给女儿,她的女儿却拿这个来算计多尔衮未来的福晋,对大汗的福晋们却都是客客气气的,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思及此,连前几日冬至之时皇太极歇在娜木钟处的怒意也冲淡了几分。哲哲笑着对莺哥说:“我果真没看错人,你做事一向稳妥。下去领了赏之后便回去继续好、好伺候大玉儿吧!”
哲哲这一笑,伺候的侍女们心中都送了一口气。大妃这几日老是板着脸,大伙儿也只能绷紧了、一丝不苟地做事,生怕出一丝差错惹了大妃不快。还是莺哥有本事,一回来就把大妃哄地笑了。
看着莺哥退下去之后,哲哲抿了一口珍哥奉上的热茶,心中泛起了疑惑:娜木钟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按理说就是被大玉儿下了药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更何况大玉儿应该根本就没对她下手吧。
此刻颓然坐在清宁宫侧殿内的大玉儿则是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荷包拆了下来,将它丢进了火盆里面。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去偏偏闹的这么大,连大汗都知道了!大玉儿娇柔的脸颊上留下了泪水:自己,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