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家这几只狗在军部都是赫赫有名的,遇到一些人本想上前来攀附一句,见到那呲牙凶残的狗都默默的打了个盹,叫了人就走了。
他大概知道她牵着狗的用意了,警卫员虽然跟着,但是绝对是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周围只有有人能听到,狗就直接把人吓跑了。
老将军有些自豪又好笑,更多的是好奇,“丫头说说吧,想和老爹说点什么。”
清若摊摊手,“哪有什么想说的,陪你散散步,让您老好好养着身体,一天别担心这思虑那的。”
老将军拍拍她瘦得一摸就是骨头的手,就是心疼这孩子,“我得给你铺好路,以后就是我不在了,你……”
清若打断他的话,反握住他的手,磨擦着手心上厚厚的茧子,“哪有那么多要你担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将军笑着摇摇头,“怎么?这会后悔自己不是个男孩子了?”
清若挑挑眉,看着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人,口气悠闲,“我本来就是您儿子。”
啊克尤特见老将军难有的笑得温和,清若表情也挺好的,先是给老将军见了个军礼叫了声将军。转过头看着清若眉眼有些深,刚准备开口叫她,猛地一身狗吠接着就是带着腥味的风一道凌厉的黑影扑过来了。
刚才也看到清若牵的狗了,知道是将军的爱犬不能直接拔枪击杀,只能身子快速反应往后一仰后手臂护着头快速往旁边一滚躲过了那来势勇猛的一扑。
“小黑。”
女孩子带着娇娇的怒声响起,那刚才还雄赳赳的狗瞬间耷拉着头从嗓子里哼哼了一声后跑回了清若脚边,清若不高兴的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头,拉住了绳子后朝他耸耸肩,“不好意思哦啊克少将,一时不注意没拉住小黑,你没事吧?”
说着抱歉和担忧的询问,可是从她上挑的眉到不屑扬起的嘴角,整个人连挽着老将军站的姿态都是高高在上,没有担心,没有抱歉,更有种你就是被我拉着的狗咬了都是你的荣幸的感觉。
啊克尤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她刚才拍小黑头那一下,不是不高兴小黑扑过来,而是不高兴他居然在她的狗扑过来的时候躲掉了。
他的军帽滚落在地,站起身的一边回答她没事一边急急把军帽捡起来拍着尘土,前几天一直飘着小雨,这两天就是天晴但是十一月份的阳光并不灼热,地上还是有些潮潮的,黏黏的泥土粘在帽子上拍不下来,身上也脏脏的,任木乔从被老将军重用后第一次这么狼狈,还是在军部住宅区。
一时间心里不仅生气,愤怒,想发泄想杀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都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的诡异的委屈感。
偏偏那人现在挽着老将军已经看都不看他一眼在那里嘟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带着些小女儿的娇态和一如既往的霸道狠辣,脚上晃着粉红色的小皮鞋轻轻的踢着小黑。
老将军戏看够了,佯怒的拍了拍清若的手骂她胡闹。
清若根本不撒娇也不理,注意力还是放在面前坐得乖乖的小黑身上。
真正的无视,仿佛为这个人跟父亲撒娇都是没必要的。
啊克尤特瞳孔一缩,一边整理自己的军装一边对老将军说没事。
他是听人说老将军今天出门特意赶过来的,实际目的不论当然也想好了见到要禀告事情的借口。
两个男人站在旁边说话,清若逗了一会狗,朝后面的三个警卫员招招手,“过来。”
警卫员屁颠屁颠的上前,“大小姐。”
大小姐撩了一下头发,“照顾好父亲。”
说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凑过去蹭了蹭老将军的手臂,“爸,我带着小黑出去玩一会。”
老将军也没多问,只是让她叫司机送,小心小黑不要伤了人,口气也不是很在意,上位者,体谅民生,尊重每一个人都是必要的,只是这些必要都附在了军装上穿在身上,人与人本来就同命不同价,何况在这乱世里。
所以清若从前对付起纠缠啊克尤特的女人和纠缠自己的男人从不手软,老将军身子弱的女儿手段有多残忍和有多冷血是上海滩不用打听都应该知道的事。
清若倒是没有不耐烦,乖乖的答应了转身就要走。
老将军似有点不高兴,“清若。”
消瘦的背影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回身,“啊克少将,我先走了,你和父亲慢慢谈。”
眼睛都没看着他,也没等他回答,纯粹的父亲要她做到的礼节她秉着礼貌对客人致意。
很明显,这个客人并不是她这个主人欢迎的。
啊克尤特刚想回答她小心一些,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走了,一口气卡在嗓子低下了头。
老将军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去书房谈。这丫头,自己拉着我来散步自己倒是跑了。”
啊克尤特点点头扶住了老将军一边手臂,耳边是无奈又纵容的声音,“你也别在意,这小丫头被我惯坏了,一直这么任性,过几天就好了。”
啊克尤特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感性上他相信老将军的话,毕竟这么多年清若对他的疯狂是他自己清楚的,如此一来很多事他都能省了不必要的麻烦。
理性上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会了。老将军说的对,她从来任性,又有足够的资本,从来对付谁根本直接明了不是杀就是折磨,欲擒故纵她大概也觉得麻烦,她也许是真的烦了。
啊克尤特算是这个家里比常客还要在得多一些的人,老将军的书房和卧室在三楼,清若和啊克尤特的卧室在二楼右边相邻,左边两个人的书房也相邻。
啊克尤特是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曾经在这个家里下人们已经要开始叫少爷了。不过自从清若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之后他就搬回任家去住了,自己也有住所,除非必要已经很少过来了。
清若出去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两个男人说了一些军部的事情后零零碎碎又说了一些,老将军留了一句陪他下下棋,在家里吃晚饭,啊克尤特乖乖的答应下,让人把棋盘摆在了客厅里,外面的总体温度低,就算现在是正午也还是有风。
家里电话响的时候是佣人接的,过了一会管家过来旁边给两人见了礼,老将军一边落子一边问他,“谁来的电话?”
老管家弯了弯腰,给他添了茶,“大小姐打回来的,说是让啊克少将接电话。”
啊克尤特心里一跳,眼睛里已经不自主的奕出光彩,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等着老将军发话的模样。
老将军对啊克尤特通常也都是慈爱的样子,把手里的棋子放回玉盒里,笑看着他,“去听吧,看看那丫头什么事,这棋留着。”
啊克尤特把手里的棋子也细细放下,才点点头站起了身。
接触到玉质凉凉的电话筒,啊克尤特的掌心却是与之不符的热,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也不愿多想。
轻轻嗯了一声,许是屋内暖和的缘故,声线都温温的暖。
那边清若不太在意的口气,“小黑把人咬伤了,我现在被扣下了,你带着人过来,不要告诉我爸。”似乎只有最后一句她比较在意。
“……”
啊克尤特听着她把地址报完,她就没有其他话了,听着有细微的风声感觉是她要挂电话连忙扩大了声音,“交涉还是处理?”
她不想让老将军知道,他也一样,本来最好的做法就是带着军队过去直接包围强行胁迫被伤的那家人,她报地址的那一圈都是些富商人家住宅,这样一来人家虽然不敢跟她直接对上,但是老将军和她的名声基本要被毁,哪怕他也会受到牵连,总体利大于弊。
不过鬼使神差的,啊克尤特问了这一句。
那边一点犹豫都没有,口气嫌弃与不耐烦,“拿着我的印章,带着你的警卫员过来就行了。
啊克尤特低低应了一声,清若又是不屑的口气,“二十分钟,别浪费我的时间。”
“啪”电话挂断。
啊克尤特一张脸由青转黑,偏偏回到客厅还是露出了笑脸,“将军,清若让我给她送点东西过去,她着急要。”
一边说一边已经蹭蹭蹭扶着楼梯迈着大步往上跨了。
老将军点点头,示意管家把棋盘不要动收起来,也没说其他,只是在他下楼出门时嘱咐了一句,“让她晚上回来早一点。”
啊克尤特掌心里紧紧捏着刻着她名字的专属印章,点点头带着自己警卫员快速离开了。
她倒真是放心,他已经快四年没进过她房间了,也不说印章放在房间还是书房,什么位置,就这么一句就卡着时间让他过去。
她的印章还是在从前的位置,还是放在她生日时老将军送她的印章盒里,只是,曾经旁边放着他送给她的玉质小挂件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