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爷在纪家的场子被扣下了,太子爷让通知一声。
景少在纪家的场子被扣下了,太子爷让通知一声。
景家那小子在场子里被扣下了,太子爷让送回去。
景家那小子……太子爷让他滚。
景……等等,景少爷带着夫人一起被扣下了,太子爷……太子爷让好生招待着,他晚一点过去。
景贤这几年在纪家的场子里越挫越勇,不是这样调皮被扣下就是那样调皮被扣下,难得老爷子和景家几个家长没有打断他的腿反而每次乐呵呵的来领人还说要请纪言泽去家里吃饭。
这世界怎么了。
然后景贤倒是和纪言泽越来越熟了,这都好久没折腾在场子里被扣下了,怎么结婚蜜月都还没度完就带着夫人一起瞎胡闹了~
也是醉了~
现在的景贤,倒也真的当得起一声景家太子爷了,这几年除了在纪家的场子里瞎胡闹,在外面,已经是可以撑起一片天的景家接班人了。
成熟了,刚毅了,沉稳了,从小心扶着穿着高跟鞋的夫人下楼梯也可以看出,知道心疼人了。
不是政治联姻娶回来的,景家到现在的程度已经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家里的长辈都真心心疼他,小姑娘家境一般般的小康家庭,胜在一家子知书达理家风淳朴,老爷子也就点了头。
老爷子毕竟年老了,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见到大堂闲闲手插口袋走进来的人站在桌子边拿了一个橘子就是一点不客气的扔过去。
景少爷口气臭得可以,“老爷子念你多少次,请不动太子爷吗?”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一点没变,抬起手随意的接住了景贤扔过来的暗器丢给身边的侍从,耸了耸肩,“太忙了,过几天。”
景贤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他已经很少这般了,在外面也就在纪言泽面前还是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景少爷了。
小妻子大婚当日便见过这个景家一家上下提起都颇为给脸的纪太子,这会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背着光走过来赶紧别开了眼,小门小户出生,最多和景贤在一起常见一些从前只在电视里听过的人,可是到现在还是觉得看着纪言泽会亮瞎她的眼睛,别开的好。
景贤坐在小妻子旁边还气嘟嘟的,妻子赶紧捏了捏他的手掌有些紧张,这毕竟是在这位太子爷的地盘,景家的人没少和她说不要招惹,生怕景贤真的惹恼了他。
纪言泽何等眼力,坐在两人对面也当做不知,跟着进来的侍从已经把文件夹放到了景贤的面前,景贤扫了扫皱起了眉头看向他。
纪言泽偏着头侍从在给他点雪茄,棱角分明得有些锐利,和清浅的眼眸对比有些明显,待他轻轻呼了口气转过身又没有那种扎眼的锐了,周身的煞气都收敛得很好。
口气也是一如往常的轻,“该是景家得的,推脱没意思。”
景贤这几年下来没少和他打交道,同辈里面的人只服这一个也跟着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只是想到大婚是纪言泽那份厚礼便手指抵着下巴滑了滑,有些猥琐的口气,“行,大婚的礼你都送了,我就当是纪家未来的小太子给我家闺女的聘礼了。”
越是大家族,越是把这些规矩守得完备。
纪言泽眼眸微抬扫了扫他的笑和身边羞得低了头的小妻子没说话,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景贤这倒是想起一茬了。
“哦。爷爷说了,你要是一直不去和他下棋切磋,那他给你准备的惊喜也就算了。”
纪言泽听过就过了,近来事情颇多,而且老爷子不像是会折腾什么惊喜的人,多半是景贤这家伙为讨老爷子心情好给他下套,只是表面的表情还是很好奇很认真的点了头。
景贤当晚就信心满满的给老爷子去了电话说不出一星期纪言泽保管蹬家门。
哪知一个月过去了老爷子每天想起来就训他一次。
最后实在没脸了又寻常时间见不到纪言泽更别提打听他的行踪了,只好再跑到纪家的场子里去闹腾了。
周围时常在纪家场子的人都习以为常了,给景贤见了礼之后自顾自的继续着,景贤冷着脸闹腾了半天,场子里的人倒是给他抬来了果汁和餐点让他补充补充体力。
正在不爽想办法的时候就见门口一阵骚动,片刻安静下来后便是一条路让开。
好似阎王出行。
依旧是一件白衬衫生生穿出来白面判官的味道,纪言泽还没过来,周围带起的风都是阴森杀伐的味道。
一个场子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纪言泽,哪怕手刃百人他都是眼眸清浅嘴角微勾,这般阎罗王的样子出现,一个场子的人巴不得把自己缩到墙缝里去。
景贤也愣了一下。
纪言泽已经几个大步过来直接手掌一撑一翻借着力越过了一张桌子,倒是绕路都不愿意了,过来便直接揪着衣服领把景贤提起来了。
蓝色的眼眸好像染上了沉墨,里面翻涌着景贤看不懂的杀伐,那种疯狂到毁天灭地得冰冷从他的眼眸中涌出来。
却是半响没说话。
景贤这几年也算是成气了,皱着眉拿开了他的手自己一边站直一边挥手朝自己的警卫下令,“清场。”
不要他说,周围的人早就离他们远远的了,只是奈何纪言泽带来的人堵着门口,这种时候又谁都不敢朝纪言泽开口。
景贤看了口,纪言泽的侍从看着自家主子摇摇头朝门口摆了摆手,一窝蜂的人动作很快却都是轻手轻脚的出了这间屋子。
景贤悠悠的回到桌子坐下,还有心情嘲讽纪言泽,“哟哟哟~太子爷这是怎么了?谁还敢给你气受?”
纪言泽猛地一拳打在墙上,闷响混着手指骨清脆的声音。
即便是强行让自己镇定的景贤也吓得不轻,心里更没个底了。
纪言泽的侍从不敢上前,不敢说话,也没人敢往前凑说他的手。
景贤还是起身去扯过了他的手臂,口气带着抱怨和不易觉察的关心,“你这是怎么了?”
纪言泽黑着一张脸,“清若是不是在你家?”
景贤一愣,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熟悉,却是真的想不起来,仔细的想了想,“不清楚,老宅太大了,我又时常在外面,这几天回家吃饭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大概是戳到了纪言泽的死穴,还伤着的手直接一拳朝景贤脸上招呼,声音闷闷的像是困住的小兽般无助又绝望的孤傲,恶狠狠的,“你才奇怪的人。”
景贤没防备,这一拳结结实实受到脸上整个身子撞到后面的墙上看纪言泽的样子也知道他真的是不太好,见自己的警卫和他带来的人后后退也是一拳回击过去,朝旁边吐了口口腔被牙齿撞破出的血。
“妈的,你一个男人不会自己去看,来这里问我还发什么疯。”
纪言泽无言以对,只是险险避过他的拳手脚并用和景贤招呼上了。
景贤身体里的血性起来了,两个男人就那么厮打做一团。
等都累了,都伤了,就那么两个人躺在墙边,景贤咳了一声,扯得全身疼,偏头看着同样眼角一团青的纪言泽顿时乐了,忍着疼用手肘拐了拐纪言泽,“喂,那清若是谁呀,你连说都不让说。”
纪言泽没回答,景贤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他说到清若的时候,纪言泽眼角一滴泪滑下来了。
过了好大会才听见纪言泽哑哑的带着血腥味的声音,“故人。”
景贤没再问,躺了一会,感觉身上不那么疼了才朝隔着好远站着候着的警卫招了招手,纪言泽的侍从也跟着过来了,两个人都没反抗让人扶着起来,一边早就安排好的躺椅医生和齐全的铁打损伤药。
景贤就在纪言泽旁边,上药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惹得纪言泽一个眼刀杀过去自己却也疼得皱眉,景贤哈哈大笑,“今晚跟我回老宅去吧,爷爷最近天天和我念你。”
纪言泽低头沉默,很久很久之后景贤才听见他轻轻的嗯声。
这是近乡情怯了呀,景贤本来想嘲笑他两句的,可是今天的纪言泽实在太反常了又默默的把话咽进了肚子,不然真把这家伙刺激到了,他感觉百分之百今晚会躺着从这出去。周围都是他的人,不划算,不划算。
清若不在,一整顿饭纪言泽和景贤一起被老爷子教训,多大的人还打架,和景贤一起好言好语的哄老爷子,老爷子给他准备的惊喜是华夏四年的枪支协议,笑着谢了老爷子,笑着告辞。
景贤本是想问的,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没问。
是他想多了,从她走后这世界除了他就没人再记得她了,这世界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曾经‘清若’两个字代表了多少神奇与传奇。
没有人了。
正发着呆,车窗上却从天而降一个小东西。
四肢短短胖胖的毛茸茸爪子,背着小龟壳,一双浅蓝色的眼眸圆圆的看着他,粉色的小嘴巴嘟嘟嘟的动着。
这次没等她滑下去,纪言泽呆愣一秒钟不到立马滑了窗子包着绷带的手提着她的小龟壳提到了腿上。
脸色臭臭的捏着她短绒绒的小尾巴一扯,“还知道回来?”
清若可怜巴巴的两个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脚,眼睛润润的随时会落下泪一般,软软的声音满是可怜的求饶,“喵。”
纪言泽心一酸,头扭朝窗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并不光滑的龟壳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