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我四处看去,念着她的名字。
趴在我旁边的妹妹看到我醒了高兴地叫了起来,哥你醒啦!
我想爬起来,然后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
妹妹说,哥你不要动,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动。
我问,小妹,那个女人呢?
妹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她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什么?警察?带走了她?
妹妹按住了我说,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动,咱们妈马上就回来了。
我激动地对一脸不知所措的妹妹说,小妹,你跟哥说,警察为什么要带走她?
妹妹又是支支吾吾地说着,是咱们妈……
不行!现在她肯定很害怕,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妹妹搞不定我就冲外面大喊,医生医生!
之后两个医生冲了进来,一同按住了我,接着给我打了一支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全身没力,就跟死一般瘫在床上,两行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妹妹看着我发了疯的样子害怕得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给我擦眼泪。
妹妹边哭边说,哥你流的眼泪怎么比我还多!擦都擦不完。
之后我妈跟我爸进来了,耳边又响起了她老人家的哭声。
我妈哭着拍着我的腿说,你这个混个子,傻小子,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妈咋办啊?你就这么忍心要扔下咱们这个家啊!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说你这是干嘛呢!为了一个女人值得让你命都不要吗?你不要妈,妈可要,你要是走了你叫你妈咋活!你可是咱们老李家的长子,顶梁柱啊你咋就这么不懂事呢你!你就是个混蛋,不孝子你!
看着我的家人都流着眼泪,而我的心里却只有她,她一定很害怕,我要去救她!
我转脸看着我妈说,她呢?
我妈一听又是大哭了起来,说你到现在还想着那个让你差点连命都没有的女人,你知道要是伤口在过一点你可就没有命了你!我跟你讲,你以后要是真去见我,你就让你妈死吧!
我的脑子里一直反复着她那天跟我说的话,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再也止不住,胸口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我一个劲地拍着痛得让我迷失自己的胸口,我妈哭急了连问,小妹她哥,你咋了!你咋了?医生医生,医生医生!
再之后我被打了麻醉针,再之后的一天里我都见不到我的家人。
第二天早上,医生允许我的家人朋友进来看我。
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我的家人朋友和徒弟们。桌面上堆满了水果牛奶的东西,甚至堆到了地面,像一座小山峰。
他们齐声喊了我一声师傅,我笑了笑说,都来了?
我看了看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就是个头最高的傻大个,我问,大个呢?
他们说,大个他……
我说,大个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
其中一个平时嘴快的徒弟说了,大个在家炖老母鸡呢,说是给你补补身子,怕你不高兴就没来。
我说,那老母鸡汤呢?
他们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保温壶,说师傅老母鸡汤在这里呢!
看着被擦得干亮的保温壶,我的心里不由一酸。
我说,你们把大个叫来。
他们慌了问,师傅你是不是不高兴?不高兴那我们拿走,傻大个昨晚还哭了一宿……
这傻子!
我说,把汤拿来。
他们紧张了,紧紧地抱住保温壶说,师傅您不会是想倒掉吧?
我笑着骂了句,倒个屁,你师傅饿着呢!
他们一个个恍然大悟,高高兴兴地拿出碗给我倒了,还抢着要喂我。
我说,我又不是手断了,我自己来!
他们都憨憨地笑了起来,说也是哦!那师傅您慢点喝,喝完这里还有!不够的话我回家把家里的母鸡炖了再给您送过来!
我看着他们,不由地流出了眼泪。
他们问,师傅您咋了?是不是傻大个炖的汤不合你口味?
我摇了摇头说,朝他们挥了个习惯性的动作,他们一个个走一步回头看我一次,我心里酸溜溜的。
妹妹在一边看着我喝汤,大眼睛笑得眯成一弯月亮。
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师傅最大的满足吧。
第三天,我回家了。回到家就感觉自己像是皇帝和囚犯一样,事事照顾着我,又一直盯着我。
我说,妈你干嘛呢!老是盯着我干嘛?
我妈说,我要不把你盯紧了,等一下你又去送命!
我说,妈,谁去送命了。
我妈说,你现在是大难不死,必有福享!过几天妈给你介绍对象去,妈早就看好了,要不是这次的事我还真给耽搁了。
我说,介绍什么对象!我还不想找对象!
我妈说,还不想找对象!你要是真不想找对象那为啥天天缠着那个害人精?
我说,我哪有听听缠着她!你怎么老是说她是害人精?怎么就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我妈又要跟我拍桌子了说,还不是害人精?你是不是傻到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那你跟妈说说你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捅的!
她捅的?
我妈一句话瞬间让我明白了,原来大家都认为是她捅我的,那她现在肯定在坐牢了,我一面责怪我妈,一面在担心着她受委屈。
下午的时候警察来了,说要我去派出所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说白了就是去指证她伤害我。
我说,我不去!
警察说这事由不得你了,已经触碰到国家的刑法。
我说,警察同志,我真没事,你们赶紧放了她,不关她事,是我自己捅的!
我妈听了急了,说你这个糊涂小子怎么帮着坏人说话呢!你是不是也被捅坏了脑子了?
我说,她怎么就是坏人呢!她不是坏人。我转向警察说,警察同志,真的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捅的!
警察的态度很坚决说,是不是这样你要跟我们回去才能调查清楚!
我妈说,那就辛苦警察同志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家孩子做主,把那个女人绳之以法!
警察说,绳之以法的决定是法院判决的,我们要做的只负责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然后警察看向我说,那么请吧!
我说,可不可以不去?
我妈说,傻小子,你就老老实实跟警察同志去吧,去把那个女人怎么害你的过程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不要害怕,妈会保护你的!
我最后还是无奈地上了警车。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坐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