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湖上哪个门派势力最大,恐怕很难定论,但是要说江湖上最富有的,绝没有哪个门派敢和南宫世家比。朝廷战事吃紧,国库紧缺,南宫世家支撑了朝廷十年的军饷,就凭这一点,就可稳坐第一把交椅了。
所以南宫家的游船在湖上游览的时候,总会有官船清道。不过南宫天舞不喜欢这些,所以此次游览并没有通知官家。夜深了,湖面上飘着雨,让人禁不住的惆怅。
偌大的船上只有两个人,通明的灯光将阴影驱赶得无处躲藏,却无法照到人的心里。
“姑姑,那人真的是醉梦侯吗?”南宫翠微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错,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我不相信这世上由此相像之人。”南宫天舞咬牙道。
“那他怎么会不认得您,那个船娘看来丝毫不懂武功,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娶这么普通的船娘?”南宫翠微显然不是很相信。
“他的想法从来就没有人能懂,你能想像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吗?”南宫翠微惊奇的发现姑姑的脸上竟然挂着甜蜜的笑,此时的姑姑看起来有如仙子一般美得让人不敢逼视,记忆中自从自己从天山回来就从没看过姑姑如此笑过,那是一段怎样的回忆呢?然而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姑姑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又回到了开始的忧郁。
“都怪这该死的天气”,南宫翠微不禁想。
“微儿,你觉得他可像是装的?”南宫天舞问道。
南宫翠微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似乎不像,那人目光坦荡,你们叫他的时候他毫无反应,等到他妻子提醒他的时候,他满脸的惊讶,都是很自然的。”
“不错,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做出这种闪躲的事情,但我肯定一定是他。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那一头白发……”南宫天舞眼中似乎有光闪动,但表情依然平静。
南宫翠微没有问姑姑为什么突然停止不说,而是突然一掌向左边窗口拍去,一股白雾似的掌风穿窗而出。“啊!”紧接着是“扑通”的一声,好像有人被打下河去了。南宫翠微并没有出去查看,而是无奈叹道:“唉,只可惜了一块百年梨木啊。”
话音刚落,只听右边窗户“咔”的一声,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微姐姐,你好狠啊,竟然都不出去看一下,万一我真被打下去了怎么办,天舞姑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赫连无梦小鸟依人般偎在南宫天舞身后,一脸的委屈。南宫翠微一脸的哭笑不得,但是南宫翠微一向少与人争执,只在旁边无奈的微笑摇头。一向严厉的南宫天舞面对这个调皮的紫衣姑娘也是毫无办法,笑道:“梦丫头,你的轻功又有进步啊,看来你爹还是很有办法的。”
“当然啦,他藏酒的地方越来越难进,我的轻功想不进步都难。”
“你们父女俩啊,一对酒鬼。你爹也是,自己借酒消愁也就算了,怎么把女儿也教会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南宫天舞很是疼爱无梦。
“怎么又是嫁人,刚才筱燕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干嘛非要嫁人,明明你们都还没嫁,却要我先嫁,哼!”赫连无梦撅嘴道。
“筱燕姐姐?”南宫天舞摇头笑道:“筱燕比我小不了几岁,怎么她就是姐姐,我就是姑姑啊,难道我很老吗?”
“呵呵,天舞姑姑吃醋啦,谁让你先认识我爹,而不是先认识我呢?我爹让我叫你姑姑我也没有办法啊。”赫连无梦调皮道。
“好啦,你这鬼丫头。”南宫天舞笑骂道,“今年武林大会,你老爹会不会从狼窝里出来啊。”
“我想不会吧,他都好多年没下山了。”赫连无梦有些担心道。
“唉,他……”南宫天舞终究没有说下去。
气氛又变得沉闷下来,只听见外面沙沙的雨声。赫连无梦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后退到窗边道:“天舞姑姑,我把那坛‘醉清风’放到船舱里了。你们有空到烟雨客栈去看我啊。”说完身子往后一翻,穿窗没入黑暗之中。
南宫翠微看着窗外,叹道:“梦儿也蛮可怜的,难得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还能这么开朗。”
南宫天舞没有回答,此时不知想什么想的入神。
夜深了,烟雨客栈依然灯火通明,店里的伙计已经换了一批。这个时候的客人一般都会一直坐到天亮。这都是一些寂寞的人,在黑夜的静谧中麻醉自己。当然也有一些独来独往,不喜欢热闹的武林豪客。所以晚上卖的酒通常是白天的两倍多。
童儿仍然没睡,“大伯,刚才为什么要拉住我,不让我说呢?”
“孩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乱说啊,”老者谨慎道,“人家自己都没有承认,说不定是我们真的认错了,也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江湖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啊。”
“哦,我知道了,”童儿点头道,“对了,大伯,最后南宫天舞用的那招叫什么,好厉害啊。”
“那招就是‘夕霞舞’中的‘霞光万丈’,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数,想来南宫天舞跟那人是有些渊源的,所以用那招来试探,等到她发现那人竟丝毫不懂武功的时候才收住。”老者解释道。
“同归于尽的招数啊!”童儿咋舌道,“那要真是他怎么办?”
“傻孩子,无论谁,想伤到醉梦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以为这天下第一只是随便说说的吗?”老者满是尊敬的口气。
“啪”,烟雨客栈的门口几个人在朝天上看:“这是哪个客人啊,朝下面扔勺子,砸到人怎么办?”
“谁在吵什么!”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姑奶奶,一根汤勺从天上掉下来,在门口摔了粉碎。”
“有没有伤到人啊?”筱燕问道。
“那倒没有,幸好是在晚上,要是白天可就保不齐了。”小二回答道。
“那就好,没事了,大家继续啊。”筱燕招呼大家,然后转身回到房间,坐在桌子旁,拿起那坛女儿红,倒了一杯,却久久没有拿起来喝。
刚才她倒吊在五层老者与童儿房间的窗外,当她听到醉梦侯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从五楼掉了下来,手中的汤勺也滑落。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然而她的人在落到二层的时候竟在空中不可思议的转折,一闪不见。
“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吗?”筱燕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一袭紫色从窗外翻入,“燕姐姐果然厉害啊。”说完便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口好渴,现在好多了。”
“死丫头,给我留点。”筱燕抢过酒坛,大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