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32年,刘宰相谋反罪名成立,同月,所有已满16岁家眷全部毒杀,其余未满16岁的,通通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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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还有一个时辰,负责行刑的令官就要来了,刘宰相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而是如今的头发长而花白,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衣衫凌乱来不及更换。
从他的诡计被揭穿后,大儿子二儿子被当场处决,他才认识到自己错了,错在不该有改朝换代的心思,害了家里所有的人。
猛的一拍桌子,他面红耳赤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气的说不出话。许久,才颤抖着嗓子,说出他翻来覆去想了三天三夜的话。
他指着还那样稚嫩的小儿子,咬字恪恪响,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道:“刘子兮,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爹,从你现在滚出去,滚出去!”无论如何得保住刘家最后一条血脉,忍住即将流下的眼泪,这个纵横官场几十年的男人,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跪在地上的少年身体晃了晃,单薄瘦弱的身体似乎很容易就会被风吹倒,一袭白皙,高竖的领子上绣着金丝昙花,白的有些异常的面容,浓黑的剑眉下一双比正常人少了些神采的眼睛,显得恹恹的,咬了咬唇,慢慢闭上眼睛,表示无力反驳。
从小被人喂了毒,一直余毒未消,父亲谋反,他一无所知,三年前,父亲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带他上山见神医古阳,待他再次下山,却被官兵堵在了山道上,其言,父亲谋反,所有家眷全部封闭家中,等待大理寺决策。
慢慢站起身,不过才刚满15岁的少年,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生气的盯着父亲,哦不,刘宰相,许久,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猛的跪下,只听到噗通一声。
喉结动了动,干涩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响起,“子兮,多谢刘宰相十五年养育之恩。”闭上眼睛,忍耐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滑落,即使当初为了驱除身体里的毒而浸泡药水,忍受可比扒皮的痛楚也没掉下一滴泪的孩子,第一次尝到,眼泪是苦涩的,很咸。
在他忍受离亲之痛时,为人父母又怎会好过,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说出这种话,刘宰相心里既是欣慰也是痛苦。抬起手,无力的摆了摆,转过身不去看他,盯着先帝赐给他的牌匾‘清正廉明’他突然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先帝了。
“走吧,走吧,这辈子别回来,别告诉他们,你姓刘,从现在开始,你随你母亲姓柳,去北襄国找你外公。”微微勾起了一个微笑,回过头看着儿子,慢慢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笑道:“好好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懂吗。”快速塞了一张纸条在儿子的手中,抽了抽鼻子,连眼泪流出来了也不知道,胡乱擦了擦脸,推搡着儿子,催促道:“快走,别被他们抓到了。”
被父亲推到门口,柳子兮看着着急的父亲,突然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爹!我不想走,孩儿舍不得你,爹!”突然忍不住哭喊出声,颤抖着抓着父亲的袖子“别赶孩儿走好不好!”似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他恳求的看着父亲,可是父亲却同样以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哭不出来了。
“走吧,给刘家留一个后,刘家,不能绝后!”父亲恳求的看着他,慢慢的,他松开了手,准备离开的同时,一队官兵猛的冲了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父亲推到旁边的稻草跺里,用稻草盖了个严严实实。
只见带头的,是楚大人,柳子兮记得,自己曾经和楚大人的女儿有过婚约,算算时辰,这楚大人应该是今日的行刑官。
柳子兮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如今竟然要处决自己的父亲,阴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柳子兮盯着楚大人的嘴脸,已经不是曾经的和颜悦色,摸着他的脑袋叫好女婿,而是一脸阴翳和狡诈的盯着自己父亲,阴测测的笑着递过去一杯毒酒。
刘宰相此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夺过眼前人手中的毒酒仰面饮下,如此果断只是希望他们快点离开,因为他不敢肯定什么时候儿子会突然蹦出来,这也是不敢确定的。
突然,楚大人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的盯着刘宰相,道:“刘子兮那个小杂碎呢?刚才才那群老弱妇孺里就没看到,说,是不是被你这个老杂毛藏起来了?”这个人的话字字听在柳子兮耳中都想蹦出来打死这个老东西,可是他忍住了,父亲的话他记在心里,刘家不能绝后。
腹中如同火烧一样,刘宰相后退两步倒在地上,撑着力气看着楚大人,虚弱的回答道:“子兮,已经,随,他,两个哥哥而去了。”
或许是信了死人的话,或许是觉得刘子兮这个病秧子根本活不长久,楚大人瞥了一眼稻草跺后确定刘宰相已经气绝后,抬着他的尸体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那些人离开后,柳子兮拨开稻草,追出去看着那些官兵的背影,还有父亲,父亲走的虽然痛苦,但是很快,刚才自己几次忍不住,尤其是父亲喝下毒酒痛苦的那一阵,柳子兮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手掌心里还滴着血,滴在地上,染红了父亲留给自己的纸条。柳子兮后退几步,猛的转身,眼睛红红的,紧紧攥着拳头,垂着眸子,许久才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城西的破庙里有父亲准备的行李和盘缠,足够到外公家了。
抬起头,望着已经毫无生气的刘家,柳子兮失神的看着,他忘了自己怎么走到破庙的,找到父亲留下的包袱,已经晚上了,抱着包袱在破庙燃起了火,慢慢窝在旁边睡去,肚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吃,他也没有心情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