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羽顿时一惊,赶紧停下手,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炫月摇了摇头,道:“飏羽,你不必帮我,你体内的正道灵力和我的妖元之力没法融合。”
这一点,其实飏羽自己也知道,只是因为救人心切,他才没多想,此刻经炫月提醒,他才猛然意识到炫月从小在妖族长大,修炼的乃是妖族功法,与自己的正道灵力却没法相容。
“那该怎么办?”眼见炫月神情不振,飏羽有些无可奈何。
炫月道:“没事,我自己可以调息的。”说着,他才真正地沉下心,闭上眼,运转妖族焚天功法,开始调息,淡淡红色的妖炎,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见此,飏羽心里稍稍安定。他坐下来,开始寻思眼前的事。此刻虽然他们暂时平安,但是迟早兽神会追杀而来。就凭他和觉空,根本不是兽神的对手,没法保护炫月。他想,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才行,可是哪里呢?想着,一座青翠缥缈、神秘威严的大山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甚至使得他心里一震,那是靖灵山,靖灵教的所在,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若说当今天下,有什么地方能够与兽神相抗衡,只有靖灵教。靖灵教屹立中原大陆千载,一直居于正道之首,不仅是受惠于轩道成仙传说的荣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靖灵教本身的实力,在中原大陆正邪两道的豪门巨派中,也是居首。靖灵教掌教靖云修为高深莫测,东南西北四殿掌殿也实力不凡,还有各殿修为高强的长老和天赋出众的年轻弟子,论及整体实力,在中原大陆实属首屈一指。不仅如此,笼罩着靖灵山的千古大阵惊神阵,更是天下闻名。
飏羽心想,现在他们最好的去处就是靖灵教了。当然,这会把兽神引到靖灵教,带给靖灵教不利,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炫月手中持有靖灵教祖师神兵,如果带到靖灵教,一定会令全教震动。此外,从炫月能够取下诛邪剑并且驱使来看,他似乎隐隐和轩道祖师有渊源,这一点,也必然会让靖灵教重视。这两点,带给靖灵教的利好惊喜,必然要大过他们带去的不利。
这样一想后,飏羽已经下定决心,要带炫月去靖灵教。
等炫月调息一番后,飏羽正要把这个想法对他说,忽听两声破空之响从树林外天空之上由远及近而来,一阵杀气,随之弥漫而来。
三人吃了一惊,顿时站起身。
随即,只见树林之上妖元之气澎湃涌动,从上方落下两人,一个老者,一个少女。老者苍老威严,少女雪玉漂亮,却是炫月的爷爷和妹妹。在十万大山中,他们与蛮苍等人分开行动,所以到达此处的,只有他们两人。
“爷爷,欣儿……”炫月下意识地要上前,但是被飏羽赶紧一把拉住了。
“飏羽,你这是做什么?”炫月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向他。
飏羽已从洪山禾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是并没有明说,只是示意炫月自己仔细看。
炫月细看之下,顿时发现了异样,只见此刻爷爷和妹妹的表情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炫月脑中念头飞快地转动,转瞬间,已意识到其中内情,但是不愿相信,抱着幻想,道:“爷爷,妹妹,你们是来找我了,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回妖族!”话说到后面,已是微微哽咽。接着,他挣开飏羽的手,径直向爷爷妹妹走去,还不等飏羽再阻止,洪欣已先忍不住道:“炫月哥哥,你别过来!”似乎是一种提醒。
看着妹妹眼中隐隐闪烁出的凄然泪光,炫月已经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但是他不愿相信,于是问:“欣儿,为什么?难道你不要哥哥陪你一起回家吗?”
“一起回家?”洪欣心里听得一酸,眼中霎时盈满泪水,凄然出声道:“炫月哥哥,我们已经……”她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
炫月心里不禁一沉,看向洪山禾,涩声问:“爷爷,欣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洪山禾铁青着脸,声音微微嘶哑道:“炫月,你忤逆叛上,妄想屠弑我们妖族的保护神,已然成为我们妖族的敌人,从今而后,我已经不是你的爷爷,欣儿也不再是你妹妹,我们之间是敌人,现在,我们就是来捉拿你回去的。”
从小到大,他在妖族长大,早已经把妖族当成了自己的家,现在,自己已经变成妖族敌人,和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成为敌人了。炫月听得心里一痛,眼中霎时泪光潸然。
不仅他,就连旁边的飏羽和觉空听到洪山禾的话,也是大吃一惊。
炫月凄然看着洪山禾,道:“爷爷,你们是来抓我的,要把我抓到哪里去?”
洪山禾铁青着脸道:“你忤逆神尊大人,我们就是要捉拿你到他面前,接受惩罚。”
飏羽忍不住道:“族长前辈,那个兽神明显想要杀了炫月,你们把炫月抓去,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洪山禾没有答话。
炫月凄然笑了笑,看向洪欣,欲言又止一番后,还是问:“欣儿,蓝雨她……”话未说完,声音又哽咽了。
洪欣心里不忍地看着他,道:“炫月哥哥,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把蓝雨姐姐安葬了。”
炫月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随即点点头,看着她道:“欣儿,谢谢你……”
洪欣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心头只是苦涩。
炫月努力镇定下心情,随即拿起诛邪剑,转身递给飏羽,道:“飏羽,多谢你今天出手相救。我已用过了诛邪剑,现在把它归还给你们靖灵教,你带着诛邪剑,离开吧。”说着把诛邪剑塞在他手上。
飏羽听得一怔,但下意识地接过了诛邪剑。
炫月随即看向觉空道:“觉空师傅,今天实在有劳你相助,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吧。”
觉空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你言重了。”
炫月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头,就向洪山禾和洪欣走去,竟是要束手就擒。
飏羽惊醒过来,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惊道:“炫月,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束手就擒让他们抓回去,送到兽神那里送死?”
炫月不置可否,只是道:“飏羽,你放开我。”他想,爷爷和妹妹是自己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们要抓自己,自己又怎会反抗。
飏羽知道他这是因为念及与洪山禾洪欣之间的恩情,想要成全他们。但这分明是送死,飏羽岂能答应?他说道:“炫月,你要信守承诺,你说用过诛邪剑后,会把剑送回靖灵教。现在,你得把诛邪剑亲自送回靖灵教,才算完成承诺。”
炫月苦笑了笑,道:“这本是你们靖灵教祖师的神兵,现在由你送回,正是应当。我去不去,又有何打紧?你放开我吧。”
飏羽并不放手,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炫月不无嘲弄地轻笑了笑,道:“飏羽,说来我们顶多只能算得上相识,并无深交,我死不死,你又何必如此关心呢?”
飏羽听得一窒,但立即道:“就算没有深交又如何?至少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看待,我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炫月简直对他有些无可奈何,声音微冷,径直道:“你放开手!”
飏羽摇头,不仅不放,反而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奈何炫月此刻恢复还不够,被飏羽有意牢牢抓住,根本就动弹不得,正要发作,却听洪欣凄然出声道:“炫月哥哥,你快走吧,你要是被我们抓住送到神尊大人面前,一定有死无生。哥哥,你快走!”
“欣儿……”炫月听得心里大恸。
洪山禾只是铁青着脸,并未说什么话,不过,脸色似乎正一点点变冷。
飏羽接着洪欣的话,连忙劝炫月道:“欣儿说的没错,炫月,你何必非要去送死?难道你不想要给蓝雨姑娘报仇了么?”
“给蓝雨报仇?”这几个字,轰然在炫月脑海中炸响,使得他愣住了,怔怔地,泪水从他眼角落下。想着蓝雨,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痛楚和不甘之意,忍不住仰天痛叫出声。
飏羽见此,知道他动摇了,连忙催促道:“炫月,快跟我走吧。”
炫月犹豫着。
觉空双手合十道:“炫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
听着他们的劝说,又想到为蓝雨复仇的事,炫月已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终于对飏羽点了点头。
飏羽心里一喜,道:“太好了,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心念一动,凌霄剑铮然一声出现在他脚下。
这时,忽听洪山禾冷笑道:“哪里走?”
霎时间,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妖气,雪狼兽纹从他额头上出现,指掌间,光华闪烁。
炫月顿时又犹豫了,神情复杂地看向爷爷。
飏羽生怕他反悔,又要束手就擒,连忙一把牢牢抓住他,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御剑而起。
洪山禾叱喝一声,身上陡然浮现雪狼兽形,手如巨大的狼爪,暴涨而出,向炫月一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