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宽敞却很昏暗，只看见雪白的墙壁和蓝色的窗帘，还微微有一股煤气的味道，水池里有一只碗和一只大杯子，除了他走进来的那扇门，还有另外两扇，走左边那扇门似乎更可行，但他刚想到这儿，那儿就传来一声巨响，是枪声，而且比刚才那把枪的口径更大，看来有两个人守在这里。可赤木在哪儿呢？如果赤木死掉了的话，那这场游戏就结束了，他能保住性命就算幸运的了，幸运吗？这词不对，像他这种年纪的人是很难逃得掉的，不管后果如何，拿不到青牛他就不走，他壮着胆子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一小段走廊，他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满是文件柜和黑白监视器，他看见监视器上显示着门前停着的两辆车，还有几幅画面空空的只显示着地面，还看见门前的台阶，还有那个老道士在房子周围漫无目的地徘徊，没有室内的画面。
接着他听到有人的声音在背后，他猛地回头，看到赤木正微笑着看着他：“你丢了帽子？老大。”
“是的，”加藤低语道，抑制住赤木突然出现带给他的震惊，“我想是丢了，我进屋就碰到有人向我开枪。”
“怎么样？”
“很糟的枪法，离我至少有半米远，但有人在楼上守着。”
“前面也有，”赤木点点头，“这个位置对我们不利，二对二，他们又占据高处，明智点的话，我们应该撤退。”
“不可能，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赤木又点点头，他料到了老大会这么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老大的肩膀向厨房门口张望，他们说话时，他的头微微转换着角度，不放过任何一丝声响，加藤看得出来，赤木全身的神经都已经被唤醒了，他不可能离开，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战士。
“这件事结束后，你就走吧，”加藤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会把你该得的钱都给你。”
赤木瞅了一眼老大，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加藤继续说，“前面的楼梯又长又陡，地势很不利。”
“后面有个墙角，离在楼梯平台开枪的人大概五六米远。”
“那就走那条路。”
“你在这儿等着。”
加藤讨厌自己的下属以一种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但是对于赤木，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他盯着楼梯间的入口，而赤木则钻进了厨房，年轻人一分钟候回来了，拿着一捆扎在一起的洗碗布，上面还有股什么东西的味道，也许是清洁剂，他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条湿毛巾。
他们小心地走进楼梯间，然后一起走上窄窄的楼梯，赤木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打火机，点燃那捆布，朝老大点点头，老人沿着外墙慢慢往前走，看见一米之外的石灰墙上有个拳头大小的弹坑，就在他要走出角落的那一刻，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朝楼梯上开了三枪，枪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异常刺耳，然后又消失殆尽，赤木走到中间，把燃烧着的布团扔到了楼上。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他们不会把整个房子都点燃吧？加藤一面担心，一面还在颤抖，这是恐惧还是预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这么脆弱了？赤木盯着他，脸上还是那副该死的平静表情，楼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拼命地用脚去踩那堆燃烧着的布团，赤木蹲着从角落里探出半个身子，开了两枪又缩了回来，楼梯上方传来一声金属落地的闷响，赤木立刻又探出身子，接着冲了出去，不见踪影。加藤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冲了出去，半路上捡起了那块湿毛巾。
倒数第二节楼梯上有一把黑色九毫米口径的手枪，楼上墙脚处有一滩血，赤木站在满是浓烟的走廊上，左右张望。加藤把那块湿毛巾丢在那摊燃烧着的布团上，在上面踩了几脚，地板被烧焦了，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其他东西着火，到处都是弹坑。
“你打中他了。”加藤轻轻地说。
“打到了手，”赤木说，“是洛马，他就在附近。”
“但是他没有武器了。”
没有武器，还受了伤，显然也吓坏了，加藤脑子里已经把那个小伙子去掉了，现在就剩下老鹰了，而力量对比对他们也有利，青牛就在这儿，二楼的某个地方，否则老鹰不会不抵抗就乖乖放弃了一楼。他们所在的走廊在前方四米处和另外一段走廊相连，在那儿右转他们就会到达房子的前部，赤木朝拐角的另外一侧瞄了一眼。
“有吗？”加藤问。
“没有，只看到很多门。”
“你能看到前面楼梯的顶端么？”
“能。”
“好，那么老鹰不可能堵住楼梯，除非他吃我这儿一枪，你绕过去从前面上楼，然后我们两面夹击。”
“可是洛马还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赤木担心地说。
“不去管他，老鹰才是主要的。”
赤木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点点头，悄悄走过一小段走廊，走下后面的楼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加藤慢慢移动到拐角处，向拐角另一侧瞄了一眼，看到的和赤木描述的一样，就这么干。他们正在包围他。周围的房子都离得很远，听不到枪声，而老鹰根本不会报警，他们呢可以抓到他，除非出现大失误，比如说记不清还剩下几发子弹。他开了几枪？三枪而已，他很确定。加藤又到上衣口袋里去摸了摸多余的子弹夹，结果却摸到一个小皮盒，是注射器和麻醉剂，他忘了下车之前在给刀子打一针。但这不要紧，那家伙现在在外面，又失去知觉，而且还被绑着，但这样的失误却反映了他现在的心态，他必须集中精神，如果他今天想活下来的话，他必须做得更好，不能再出错，他朝自己颤抖的双手说，像赤木一样，像机器一样，直到事情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