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静水村到定阳边界还有两天路程。由于马车里面坐了两个人,走起来更慢些,所以他们都放慢速度,使马车不至于落下太远。
在浔州和定阳相邻处,有很长一段路程荒无人烟,他们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累了就在路边歇会儿。由于天太冷,喝口热水成了他们最盼望的事情。休息的时候,东方冀就叫上程翼轩和兴壮一起捡些树枝来,点着了把水壶架在火堆上,不一会儿水就烧开了。
莫子言在树下坐着喝水的时候,溶月趁三哥没注意,偷偷溜到他身后,递给他一个油乎乎的纸袋。他没有接,疑惑地望着她。
“是鸡爪!”溶月打开纸袋,欢喜地看着他。这是他们那天早饭没有吃完的鸡爪,她让店小二全部包起来了,
莫子言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正为难之际,盛远走过来了。
“溶月,你在干什么?”盛远冲溶月吼了一声,然后他就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那包鸡爪。“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知道惦记三哥!这又是两天没吃肉了,大家都馋着呢,你把鸡爪拿给明娃吃吧,子言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莫子言赶紧点了点头。
溶月只好乖乖地走开了。果然曾经不起眼的鸡爪此刻成了“美味”,引得众人争相“谦让”,“幸好”只有三个。明娃吃了一个,剩下两个被他们推来推去,只好包起来先放在明娃那里。
“他们是喜欢吃鸡爪吗?”溶月走到一边嘀咕起来。
莫子言和盛远一直在观望那几个人因为不想吃鸡爪而互相推脱的场面,觉得十分有趣。
“鸡爪当真那么难吃吗?”盛远问莫子言。
莫子言却没有一丝回应,估计是想让盛远一直被这个疑问给困扰着吧,除非他亲自尝尝。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较矮的山坡后面传来了柳惜云的喊叫声。东方冀和程翼轩赶紧飞奔过去,闻昊也跟在后面去看个究竟。
邢嫂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那件未做好的狐皮大氅。她先是朝莫子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盛远还站在莫子言身边,这才转头看着山坡那边,等待消息传来。
兴言把明娃护在身后,目光焦急地望向山坡那边。
不多时,过去的三个男人陪着柳惜云回来了,他们慢悠悠地走着,面色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兴言问。
“那边有七具尸体!”程翼轩直接回答到。
莫子言和盛远向他们走过去,细闻详情,
“我刚走到山坡后面,就看到了那些尸体。当时有一个似乎还活着,我看见他的嘴张了张,可是我太害怕了,就喊了一声。等师兄们过去的时候,那人也死了。”柳惜云此刻看起来镇定许多,话说得也比较完整。
溶月来到柳惜云身边,握住她的手。
“都是刚死不久,没有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闻昊说到。
“每人身中一剑,一剑致命!”东方冀补充说。
莫子言听罢后,就要到山坡后面查看,盛远和闻昊紧跟着他。
溶月扶着柳惜云坐到一边休息,邢嫂端来一碗水让她喝。这一路血腥不断,让她心里的防护层越结越厚,直至刀枪不入。
莫子言从山坡后面回来后,在众人的注目下写下四个字:“寂血剑法”。
“‘寂剑帮’的‘寂血剑法’?”盛远惊问。
不只是盛远,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在浔州的时候,听说寂剑帮的大弟子木微遥曾在浔州出现,莫非是他……”东方冀猜测到。
莫子言摇了摇头。
“寂剑帮几乎是一个绝迹于尘世的帮派,若不是靠着前任帮主的那点名气,恐怕都鲜有人记起了。如今能被我们这些人在此提起,想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吧!”盛远从莫子言的表情里揣摩出了这番话。
“我也觉得奇怪,所有人都是一剑毙命,为什么还会留下一个活口。”柳惜云总算恢复正常了。
“是为了向别人透露一点信息吧!”闻昊说,“可能是因为剑法模仿得不是那么精妙,下手太重,导致这个人没能爬出这个山坡。”
这么一分析,众人都觉得四周的风更冷了。
“有一个人,躲在黑暗处,试图借着‘解心谱’引起的争端掀起更大的风浪!”盛远有些深沉地说到。
他们收拾了一下又开始赶路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不知道前面迎接他们的又是什么。定阳,是有着可与洛城媲美的繁华,还是已经有了更为浓重的血腥味!
然而无论各帮派之间如何争斗,定阳城中依旧繁华无比。与洛城相比,它少了一些贵气和拘谨,却让行人更加随意自由。即使是匆匆赶路的人路过此地也会放慢脚步,感受一番。
一直行走在暗处的高任寒此刻正招摇过市,从“洛威镖局”定阳分部一直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华丽的酒楼里面。
在一个精致的包厢里面,高任寒见到了恒武王的亲随荣耀。
“荣大人久等了!”高任寒进门就说到。
“高总镖头!”荣耀站起来说:“一路走来可发现有何异常?”
“目前为止还是风平浪静!”高任寒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坐下来,端起酒杯先干了一杯。
“恒武王听说高总镖头前些天在浔州郊外折了一队镖师,特派我快马加鞭赶来慰问。”荣耀说到。
“多谢恒武王关心,此事是我的一个疏漏。我不该轻信他人,害了自己的手下!”高任寒看到荣耀一脸疑惑,只好接着往下说:“我的人本来都已经到了浔州安顿好,可是有天晚上一个黑衣人找到我,说要跟我联手在树林设下埋伏,阻拦前来浔州的江湖人。他说让我的人在明,他在暗,保证万无一失。我本来也有所怀疑,可是他突然施展出了‘寂剑帮’的寂血剑法,又使出“圣鳞岛”的鱼鳞针,还有很多奇怪的招数,我就信了。刚开始两日确实很顺利,连斩三路人马。可是后来,后来柳一门的人就到了,我的人打不过,奇怪的是那个黑衣人也没有现身,还在暗处使用鱼鳞针杀人灭口,我的人无一生还。”
“居然有这样的事?”荣耀又问:“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这……”高任寒一时语塞,“说出来怕恒武王责怪,那黑衣人从始至终没有以真目面示人,一直遮着脸。”
“你——”荣耀恨不得替恒武王责怪几句,“怎么能如此轻信一个蒙面人!”
“这……我们立过盟约啊!”高任寒说到,“不过我一直很奇怪,那个人什么人都敢杀,为什么唯独放过柳一门的人?如果他出面,柳一门的人定能全部解决,包括那个不会武功的莫子言。”
“总镖头啊总镖头,你可知你这些英勇事迹我都不敢全部汇报给恒武王。”荣耀摇头叹气地说到,“凌韵公主从进浔州就一直跟柳一门的人在一起,可见在树林遇险时,公主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如果黑衣人动手了怎么办,公主能否全身而退?如果公主出了事,你如何向恒武王交待?”
高任寒此刻已是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心痛自己的手下,还是庆幸那黑衣人在关键时刻没有出手。
荣耀见高任寒此状,便就此打住。“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所幸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
“是,是!”高任寒连忙点头,“不知荣大人此次前来,是恒武王有什么交待吗?”
荣耀点了点头。“这么多天过去了,恒武王一直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所以殿下怀疑,柳渊生前并没有将我们的信送出去,也许他在盘算什么,还没有等到实施就被杀了。”
“柳渊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高任寒附和到,“那恒武王认为那封信现在哪里?”
“也许是莫子言,也许是陈方,不外乎他们二人!”
“陈方?我怎么把他忘了!”高任寒想了想又说:“陈方名誉上是柳渊的仆人,却深得柳渊信任,他对柳渊的忠心在柳一门无人可比。只不过柳渊死之前,这个陈方就不见了踪影,我曾试着问过陈方的行踪,柳渊只说谴到外地办事去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办我们的那件事?”
“原本可以这么去想,只是几个月过去,他早该露面了,又不是什么难办之事。所以恒武王现在把目标放在莫子言身上了,想想柳渊对他的好,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又让他做了柳一门的门主,难道不是想委以重任吗?”
高任寒点了点,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