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文殊眉头一轩,神情肃然道:“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以你观自在傲视三界的神通,在运用聚魂大法的时候,真可能出现差错,招来另一个灵魂吗?”
“我自认凭我数千年的修为,出现这么大的偏差,是绝无可能的。”观音摇了摇头,满心傲然道。
“哦,那出现唐元这样的情况,又作何解释?”此时此刻,在睿智的文殊师利脸上,首度出现茫然之色。
观音沉默半晌,思忖道:“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在三界之中,凭我观自在的能耐运用聚魂大法,决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目前我唯一能作出的解释,就是唐元来自另一个时空,机缘巧合之下,他死后的灵魂为我所召唤,降临到魂飞魄散的玄奘体内。”
话一出口,文殊慧眼圆睁,悚然动容道:“如此说来,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巧合,让身在异空间唐元的灵魂出现在这个世界,并如此准确、毫发无伤地降临到玄奘体内?”
观音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理论上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只是概率太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可以大胆假设,是有人运用无上法力,将唐元的灵魂从异空间传递到这里,并如此准确地输送到玄奘体内。”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文殊心头突跳,冷汗涔涔,失声道:“佛祖啊,相隔两个时空,将灵魂输送到另一个人体内,真有这样的法力吗?倘若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他的实力当远在我万千诸佛之上,却不知他如此作为,究竟有何居心,不会是那个人吧?”
观音沉吟片刻,断然摇头道:“我想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因为玄奘魂飞魄散,无法可救,是他朝思暮想却无法企及的梦想,他又岂会平白无故,做出与自己意愿相违背的事情来?我倒觉得施法之人该是好意,既有法力创造这样的奇迹,就证明他的实力远胜我佛门诸圣,若真要与我等为敌,尽可以开门见山,大开杀戒,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拐弯抹角?再说无论他出于何种用心,毕竟让玄奘的肉身复活了,这对于我佛门而言,就算帮了大忙。”
文殊吐出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如此说来,唐元那小子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喽,难怪如此与众不同。哈哈,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却忍不住想知道,凭他那点小聪明,究竟能得一份怎样的功果?”
观音耸了耸肩,满面含笑道:“我隐隐中感觉唐元是知道点西行之事的,只不过此刻三界的局势大变,恐怕要大出唐元意料了。嘿嘿,凭他一个小小的凡人,能否顺利度过这一路的劫难,我也很好奇呢。”
文殊师利哈哈大笑,叹息道:“是啊,若不是有你在暗中压制,凭他唐元的能耐,如何能顺利制服那匹白马,看来你两百年前埋下的那匹龙马,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想起唐元摔下马来的那副糗样,观音不由得露齿一笑:“呵呵,果然没什么事能瞒不了你文殊菩萨的慧眼,谁让唐元如此废材,连匹白马都压制不住,实在太没用了。”
两位菩萨相视而笑,对唐元这个“新人”,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期待之情。
“妈的,死文殊,臭文殊,老狐狸,生儿子没**,生女儿飞机场。”这时候,西行路上的唐元余怒未消,越想越懊恼,骑在马上一路狂骂文殊。不过唐元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无论怎么叫骂,远处的文殊也少不掉一块肉去,这样的想法,让唐元倍感无趣,也就渐渐地熄了火。
一路颠簸,白马上腾下跃,疾行如飞,风儿在耳边绕行,大地在身下急掠,给唐元以展翅翱翔的超然感觉。这样的感受无比新鲜,让唐元心情大好,便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享受骑乘的乐趣。渐渐地,唐大爷迷上了骑马,在心中无限遐想,嘿嘿,真不错,这要是骑着白龙马随风驰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呔,对面那个和尚,速速献上白马,束手投降,本大王也可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突然,前面山坡上陡地炸起一声大喝,其势汹汹恍如九天奔雷,差点把得意洋洋的唐元震下马来。
唐元陡然一惊,急忙勒住马头,举目眺望,只见前方山林中人影攒动,有两列喽啰手持兵器,排成一个半圆形的包抄阵势,齐声呼喝着向他拢来。
但见这群人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却无一不腰背长刀,手控弓弦,光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知绝非善类。为首一个彪形大汉,身披战甲,手握钢鞭,体格强健,熊腰虎背,正威风凛凛地带队前进,显然那一声崩雷般的炸喝,就出自他的手笔。
看这般阵势,唐元心中雪亮,乖乖,感情是遇上强盗了,此刻包抄之势已成,若要强冲,铁定会被射成马蜂窝的,这可如何是好?唐大爷神思如电,急忙拨转马头,准备向后逃跑,但他很快就失望了,身后山林中人影攒动,草木纷仍,怕也藏着不少人呢。
唐元不觉暗道不妙,瞧这紧锣密鼓的包抄阵势,这帮家伙怕是有备而来,绝非寻常抢劫那么简单,但我一个小小的取经和尚,值得他们闹这么大动静吗?
最惨的是道路两旁全是绿荫峥嵘的山林,道路不通,这般前后夹击,仿佛浑然天成的罗网,纵然插翅也难逃这困顿之厄,看来那带队的山大王看似粗犷,心思极为缜密,善于利用地形作战,还真是个人物。用瓮中捉鳖来形容此刻的形势,那是再贴切不过,只是很不幸,恰恰是他唐元做了那只倒霉的鳖。
不过毕竟是看过多年警匪片的人物,唐元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乱了阵脚,因为根据经验,越是在危急关头,越是要沉着面对,这样才能见缝插针,找到任何可以逃跑的机会。
想到这里,唐元心神大定,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双腿,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胆怯的迹象。然后他脸色一正,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地狂吼道:“来者何人,吃熊心豹子胆了,胆敢拦住你大唐玄奘法师的去路,真是活腻歪了。”
眼看唐元便要转身逃跑,众强盗心中一派乐观,根据先前的计划,只要这和尚跑进他们预先埋伏的地点,就别想再出来。哪知唐元突然拨回马头,没天价地大吼一声,实在大出众强盗意料。这一声巨吼寄予了唐元最后的求生希望,当真犹如平地惊雷,一时间风起云涌,气动山河,震得众强盗心头战栗,毛骨悚然。
说也凑巧,山林中一阵清风拂过,将唐元身上那件带血的僧衣激扬得翩然起舞,倒真显得他面目狰狞,邪气凛然。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强盗身受这一声巨吼带来的强势冲击,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再抬头看到这一副狰狞面容,直吓得肝胆俱裂,士气全无,有些胆小的更是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算是给足了唐元面子。此情此景,让唐元心中得意,煞是解恨,哈哈,知道厉害了吧,这一下还真有些长坂坡上张三哥吓退百万曹军的气势。
“兀那和尚,见到本大王还敢如此张狂,果然是有几分胆气。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绝命岭上山大王木龙便是。本大王这次是专程来了结你等杀我兄弟之仇的,你若不想现在就死,便乖乖地下马受缚。”阵中大汉闻言面不改色,扬起手中龙骨鞭,怒然指向唐元。
话一出口,众强盗顿时一改先前的惊骇之色,不由得士气高涨,欢声如雷,齐声地摇旗呐喊:“为兄弟报仇,大王必胜,为兄弟报仇,大王必胜。”
眼看着众强盗整齐划一的呼喊,唐元心下骇然,乖乖我的娘啊,原来你们就是绝命岭上的那伙强盗,还真是冤家路窄,要不是你们,老子也不会这么倒霉,来到这神神怪怪的世界受苦,更不会被死文殊忽悠着上西天取经,接受了那该死的龙圣珠,被迫守身如玉,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假太监,还真是要命。
唐大爷真的很想告诉他们,大哥,你们来晚了,正主儿都走光了,小弟也是新来的,而且貌似本人才是这次事件真正的受害者。不过唐元深知自己是顶着玄奘的臭皮囊出来转悠的,就算说出这样的话,也徒惹强盗笑话而已,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因为他们一心只为寻仇而来,断不会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就放过他的,所以唐大爷还是得另想办法。
“哈哈,既知咱们的手段,何苦还要巴巴地赶来送死?你们来得不巧,正赶上老子心情不好,没处发泄,假如不想本大爷大开杀戒,就乖乖滚蛋吧。”唐元眼中精光闪动,夸张地仰天大笑,试图扮猪吃老虎,将众强盗吓退。
“哈哈,若当真如此的话,那就最好不过。唉,本大王自打出生以来,就从未败过,当真是高手寂寞。臭和尚,听说你徒弟挺能打的,快些叫他出来,也好让本大王见识见识。”木龙闻言哈哈大笑,眼中带着狂热的战意,手舞鞭花向唐元大步走来。
话一出口,唐元顿时傻了眼,我靠,感情这家伙是个武痴啊,这玩笑可开大了,难道真让本大爷出马,笑话,估计不出一招,就让木龙撕成了碎片,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