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如意真仙这般地蛮不讲理,悟空也不禁勃然怒发,随意一棍狠狠地架住如意钩儿,直被如意真仙全力而来的无穷劲力逼得蹬蹬蹬连退数步,心中不由得暗暗叫绝,妙哉,这如意真仙怕真是牛家的人,这般雄力竟与大哥不相上下,只是光凭这一身蛮力,又如何能是俺老孙的对手?
想及于此,猴子足下用力稳住去势,腰杆一挺将如意真仙倒逼出数丈之远,差点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毕竟是牛老二,战力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孙悟空微微冷笑,将棍一指道:“你这道人好不晓事,让红孩儿独自一人在枯竹涧占山为王,胡作非为,年深日久,必招天谴。是得找个人好生管教,这可怜的孩子,因为找不到厨子,都两百年没吃上一顿热饭了。”
话一出口,如意真仙须发怒张,破口大骂:“这是我的家事,要你这外人横加指点?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身为老牛家新一代接班人,若不多加磨砺,如何能继承和发扬我大哥妖族圣王的伟大功业,这般苦心,又岂是你这没儿女的所能够理解?”
悟空听了微微点头,叹口气道:“你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只是凡事都得有个度,像红孩儿这般肆意妄为,滥杀无辜,就是你太过放纵的结果,若当真论将起来,还得判你个教侄不严的罪过。”
“判判判,判你个大头鬼,死猴子,我不来骂你,你倒反教训起我来了,你且休走,今日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如意真仙闻言怒火冲天,不由分说又是一钩挠来。
见他这般不依不饶,孙悟空也不禁勃然大怒,高声喝骂道:“妈的,猛虎不发威,你当俺老孙是病猫啊,今日要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以为俺老孙是好脾气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棍来钩挠,战作一团,其实论真实本领,如意真仙连蝎子精都打不过,如何会是悟空的对手?也是他命好,偏巧赶上猴子被蝎子精蛰了一下,头疼得厉害,精神不够集中,战斗力大幅缩水,这才堪堪地与他打了个平手,两人连斗五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不说两人上天入地地厮杀,这边女王陛下与大公鸡也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大公鸡一双晶亮的眼眸紧紧逼视着女王陛下,神定气闲,不急不躁,缓缓地踱步上前,就好似在菜园子里找食一般。
这该是杀手出击前所表现出来的气势,真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蕴藏深处的杀机已陡然绽现,锋芒毕露。女儿国众人一个个沉重地呼吸着,被大公鸡逼得频频后退,却不知该如何反击。
一个驿卒终于承受不住内心重重的压力,狂舞着大刀向前俯冲,欲要将大公鸡劈成两半。大公鸡眼中精芒乍现,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顺势一爪踢在那驿卒腰间,直直地将她掼在地上,那驿卒痛苦地蜷缩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远处观战的唐三藏点头不已,啧啧称叹:“嗯,这一脚踢得到位,感情这大公鸡还学过跆拳道哩,一击必杀,绝对是个中高手。”
眼见同伴被大公鸡踹翻在地,一派生死不知的样子,众驿卒只感觉热血上涌,头晕目眩,嗡嗡作响。兴奋加上恐惧,她们也撇开一切豁了出去,纷纷叫嚷着冲上前去,要将大公鸡乱刀分尸。
然而大公鸡又岂是善与之辈,眼看众人俯冲而来,不由得咯咯鸣叫,扑腾着一对屏天的大翅膀,刮出两道金风,吹得众人嘴歪目斜,近前不得。
就在众人站立不稳的当口,大公鸡高昂着头颅,如蛮牛般冲入人群,拍翅踢腿,横冲直撞,直杀得驿卒们哭爹喊娘,惨叫连连。而那原本威猛异常的女王陛下自打听到这鸣叫声,就好似喝下了迷魂汤一般,畏首畏尾,气力不济,眼看着节节败退的驿卒也无法禁制,只是被人潮所裹挟,不住地往后败退,再不复两百年前叱咤沙场时的威武英姿。
这一顿好杀,直看得八戒眉开眼笑,连呼过瘾:“妙极妙极,这公鸡比俺御马监的天马还要威猛几分,当年俺老猪要骑着它冲锋陷阵,所得官衔怕远非天河总兵所能够比拟,好鸡,好鸡,难怪如意真仙要收养它哩。”
这时候,大公鸡已料理完战场上最后一个阻挡自己的驿卒,昂首阔步,慢慢地逼向此刻紧咬牙关负隅顽抗的女王陛下,似乎胜负已分,再无半点悬念。
温和的晨风呼啸着从两者间刮过,卷起数道尘土,让原本热切喧闹的战场瞬间变得有些安静肃穆。战斗已到了最后关头,这两个注定要成为死敌的对手终于面对面地相逢,便要各逞神威,拼一个你死我活。
此刻退无可退的女王陛下心中满是悲哀和决绝,诚惶诚恐地躲避了两百年,依然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虽然物种相克,但我已修炼了这许多年,究竟鹿死谁手,却也未必可知。
想及于此,女王陛下胸中热血沸腾,紧握着手中三股钢叉,怒目而视悠然上前的大公鸡,厉喝道:“孽畜休得猖狂,寡人今日定要与你分个高下,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能堕了我西梁女儿国的威名。”
大公鸡好似听懂了女王陛下的话语,扑腾着双翅高声嘶鸣,张开利嘴如怒腾的火凤一般,迅然啄向女王陛下,这一下来势凶猛,若是被啄中,女王陛下焉有命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大公鸡巨力打倒的女儿国众人之中,居然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人,眼看大公鸡张开巨喙怒然冲向女王陛下,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害怕,竟不顾一切地扑上半空,将大公鸡扯了下来。
大公鸡正集齐全力作最后的冲击,欲要将女王陛下饮恨利爪铁喙之下,冷不防底下有人用力地扯住自己的双爪,猛力地往下拽去,直吓得他魂不附体,亡灵皆冒,扑扇着双翅拼命挣扎,无奈底下那女子好似使了千斤坠一般,拼出死命来拽着他,纵然是力带千钧的昴日鸡一时也挣脱不得,真个被扯下半空,狼狈地拖着她在地上乱窜。
不过被大公鸡拖行的滋味可不好受,双翅扇动时带起的狂风,刮在脸上如刀剐般疼痛。大公鸡却发起了狂性,一心想要挣脱那女子的纠缠,如拖破布般将她在地上来回撕扯,才不过短短数分钟时间,地面上早已经血迹斑斑,惨不忍睹。饶是如此,那女子依然拼尽心中执念,紧咬着牙关不松手,直恼得大公鸡怒气勃发,挥起蒲扇大的翅膀用力地拍击她的背脊,一下,两下,三下,那女子五脏六腑都被震裂开来,七窍流血,面带死气,手上却似灌了千钧巨力一般,不见任何松动。
女王陛下直看得崩溃,认出那女子乃金庭馆驿驿丞,不由得热泪盈眶,喟然叹息道:“爱卿,你已然超出极限,快些放手吧,此番乃是寡人与这孽畜间的恩怨,却与你无关。快些松手滚过一边,寡人来缠住这孽畜,不然你当真要没命了。”
“陛下,微臣无能,不能助您杀退强敌,唯有以此羸弱之躯将其缠住,还请陛下勿以小人为念,快些动手将之除去,那微臣纵然身死,亦含笑九泉了。”话说之间,驿丞吐出一口血沫,一字一句道。
女王陛下闻言牙龇目裂,傲然挥叉道:“寡人虽身为女王,却怎忍心让臣下这般舍命地成全于我,你若是沙场杀敌,为国捐躯,那还尚可,但如此般死于这孽畜之手,让寡人纵然得胜,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黎民?你且放手,寡人即使战力不济,也要堂堂正正地与之一战。”
驿丞苦笑一声,叹息道:“陛下,微臣已伤入肺腑,命不久矣,纵然此刻放手,焉还有力回天?求陛下快些出手,成全微臣这一番忠义吧。”
女王陛下拭了把泪,挺起钢叉,朗声道:“住口,汝乃国之大臣,如何说出这丧气话来,快些松手,寡人这便过来救你。”
话音刚落,女王陛下娇喝一声腾空而起,举叉直指大公鸡咽喉。大公鸡果然不同凡响,虽双爪被缠,行动不便,面对女王陛下如此犀利的攻击,依旧神情自若,只呼呼地扇动翅膀,刮出两道金风,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飙怒流,将全力攻来的女王陛下挡出去十步开外。
不想大公鸡竟一强如斯,拼尽全力也无法靠近其身,女王陛下直恨得咬牙切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狠狠地一跺脚腾空而起,迅疾无伦地在空中盘旋,欲以此扰乱大公鸡的心神,并伺机寻找出他身法上的破绽发动致命的攻击,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它法。女王陛下想法虽好,只可惜大公鸡是吃虫的,专会对付会飞的家伙,她虽转得飞快,大公鸡只高昂着头颅,扑扇着一对翅膀,将周身上下几处罩门尽数护住,不给女王陛下哪怕一丝突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