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大雨来得疾,去的也快,它们似也怕了山中的这一众怪人,在垂幕的这段时间里,它们居然连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体现出来。
人群的骚动完全与它无关,它未接触到任何一个人的身躯,哪怕衣角,所以在走的时候,它没有留恋的直接选择消失,如果还有得选择,它是不愿再来这里的。
别说是雨,在梁天与罗特两人的剑域中,恐怕连空气都无法闯入,那是真正的域,虽然此时还只是个雏形。
高一小价的罗特,又有一身蛮横的怪力,同时持着一柄近达千斤重的巨剑,如臂使指,舞动生风,刚猛霸道的剑意撑起了域的雏形,撑起了太岳的重量,压向梁天。
两人在最初的刚猛拼斗与游弋相击后,便相处如漆,不离一步之距,两人粘缠一起,身影凭空突现在台擂各处,剑光漫天舞动,天上地下,各不相让,华丽的程度刺目而入,同时又令人应接不暇,无法全顾。
“哼,别再挣扎了,你敌不过我的,现在认输的话还来得及。”巨剑格在身后,挡下无声间袭来的长剑,而后反身顺势挥劈,罗特也接着追身而上,两道身影在剑光中再次变得模糊。
罗特汇众力而聚,掌重剑而御,凝风意成域,因此他的剑气特别锐利,剑虽无锋却有风生相随,故能切开一切,少有物阻,而且他身在域中,便是这一方天域的主人。
天域天威,只有天威才能对抗天威,罗特身为域主,控天地杀机,在这里他便是天,本可为所欲为,可他的对手却并不一般。
梁天虽无天威之域,可他却也不受天威之术影响意志,也不被剑域之力所束缚,早前他便修得人剑合一之境,天人一心方与剑合,以剑以心,他在罗特的剑域中也算是如履平地,毫不受影响。
可他们间毕竟有着差距,罗特虽为重剑士,却有风的灵巧,又有域的细微感知,可谓攻守兼备,很难搞定,除非梁天拥有快到极致,令罗特反应不及的速度,不然很难反转这份差距。
而他们能够僵持到这个地步,是因为罗特的底牌还未全部揭开,梁天的棘手超乎了他的预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摆平,持续下去消耗一定会更大,而他的对手可不止一个。
之前他引以为傲的领域成了他此刻的拖累,困压不住对手不说,还必须借助领域的感知才能防备住那飘忽诡异的剑法,如此他已失去了耐心,为夺冠准备的底牌要提前揭开了。
虽说能走到这一步的,肯定都不会差,可是与他修为差距明显的那两个人,从外观看都是一幅天生弱者的模样,纵是强点,能比得过梁天,什么时候天才都不会成白菜。
罗特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显然是有大动作在酝酿,陈凌绝的拳头悄然紧了一分,他已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帮忙的准备,毕竟他们同在一个战线上,至于与奥得拉的约定,那完全是没意义的约束,到时不过是变成四人混战的场面而已,也不是件什么糟糕的事。
在罗特未知的威胁下,此时的梁天却闭上了眼睛,手中执着的剑也封入剑鞘之内,不过他的手并未离开过剑柄,似在等待一个机会,又像是放弃了抵抗,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已没有丝毫运功的迹象。
罗特所习练的剑道,再配合上他的雏形剑域,虽然威力极强,但其中的缺处却也很是明显,力量太过散乱,精力也不够集中,五行中言,专胜散,精胜坚,众胜寡,他只是以众欺寡而已,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做法。
梁天闭眼分析着两人交手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不想让流魄的剑意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他习万千剑术,悟自身剑道,本无长型,一切随心,可此刻他便要集散于专,凌坚于精,化寡众无形。
如此在威力提升的同时,也能将罗特所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他敛着气息,在罗特再次重来时他睁开了眼,拔出了手中的剑,而后身形在空气中变得虚幻,只见一道剑光惊鸿乍现。
“你要去哪里,违背诺言可不是君子所为。”奥得拉伸手拦在陈凌绝身前,面上带着笑意道。
“君子...你很谨慎,可惜胆子小了点,能成功的从来不会是胆小者。”陈凌绝冷冷念出君子两字,在打算强行闯过去时,他看到梁天鬼神般的状态,也平复下心情,选择继续观看。
“胆子大的往往都会先死,还是谨慎的好。你也不是冲动的人。”看陈凌绝再次安静下来,奥得拉以为自己的阻拦有了效果。
“已经没必要出手了,你的谨慎让你错失了最好的机会。”陈凌绝心情不错的道。
对于某些人来说,战斗的过程并不扑朔,剑在被拔出鞘的一刻,便已宣告了结局,梁天此时已经不在乎罗特的底牌是什么了,那绝不可能是高至九价的力量,而只要罗特还是罗特,他便赢定了。
“你该荣幸能死在我的手上,现在就由我来救赎你愚蠢的执拗。死吧。”
若说之前的领域算是雏形的话,那么此刻罗特张开的领域便是十分完整的了,只是域中剑气已散去踪影,风充斥满了这方天地。一位最差八价巅峰的风系强者,为他加持过领域已备此次之战。
他一直以天才之名,寻找梁天麻烦,以求与梁天一战,但这些在他用出等同作弊的外力手段时,他的名声就已经输了,但世世的胜负从不会如此简单,只要他能杀了梁天,那么天才的称呼还会冠诛在他的头上,也绝不可能与死人再有关联,巨剑举过头顶,他的身躯已向前冲去。
风的领域几乎囊括了整个赛台,狂风如刀,摧毁牵制着领域内的一切,坚固的赛台被分成碎块卷上天空,而后化成尘粉飘散到远处。罗特得意的眼神里,望着那道在风中穿梭的影子,再快能快过风吗,天真,他的剑号令着风势一同压向梁天。
而梁天却用事实告诉他,不需快过风,也能在这风域中来去自如,流魄笔直在前,于风中搅动,带着他在风的轨迹中穿梭,速度反而更快,流魄勾划,在那无形里它却可化万象,调动风的大势。
梁天的身影越来越快,在罗特不敢置信的观望下,他身周的风竟背叛了他,而那把古朴的长剑也在一息之内,在他身上划过十数次。
“你..”
“在这片净土上,赎去你曾犯下的罪孽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不会为你所用。”梁天立在罗特前方不远,缓缓的收着流魄入鞘。
“你..呃..”眼神充满不甘,血从之前被剑划过的地方开始溢流,纵使用手捂着脖子,也无法阻止这个结局。
“看了这么久的好戏,你要不要和我们两个一起活动下筋骨。”梁天的杀气未消,看向脸色阴沉的奥得拉。
“我看就不必了,今天阳光不错,适合在山顶上晒太阳,我就不陪二位了,告辞。”奥得拉是聪明人,在上台后他便计算着所有的可能,即使陈凌绝战胜德里他也有想过,然后完美的收场是梁天、罗特两败俱伤,由奥得拉险胜,他与陈凌绝联手再将其击杀,而后由他与七价的陈凌绝争锋。
即使环节有变,梁天险胜也会是伤痕累累,他到不惧,对付起两人的联手就显得麻烦点,而最坏的结果他也有计算,只是眼力不够,未能在罗特陷入危险时插手帮忙,让梁天提剑瞬杀,两人如同开挂的满血状态,他不得不怂。
“这里是你家,所以后面的一堆烂摊子就由你来收拾,我不爱凑这热闹,先走了。”梁天在奥得拉下台后,也潇洒的与陈凌绝道别。
“谢谢...兄弟。”有些话不用说出口,记在心间就好。一切都在那洒脱的背影消失在台上时,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