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以刀疤刘的狠辣性格,对敌人狠的没边,现在却被吓破了胆,可见人狠也不能一概而论,得分地方看。但不管怎么说,能把这么个人吓成这样,那这蛇的数量恐怕非常之多?
刀疤刘跌跌撞撞的回了火堆边,非常急促的扒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拉出一个长形的布包裹,几下扯开,里面居然是一支自动步枪。
陈硕大吃一惊,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夸张,马爷带的那两把大刀也就算了,这自动步枪也太离谱了,怎么过的安检啊?
刀疤刘把枪拿出来,咔嚓一声上了膛,端起来对着草林子里就扫了一梭子。他猛喘了一口气,还要再打,马爷一步跨过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大喝:“住手,你奶奶的想把我们全害死吗?”
刀疤刘虽然稍微舒缓了一些,但精神仍然紧张,他顾不上马爷的阻拦,胳膊一拧,想挣脱手腕,马王爷眉头一皱,五指用力一捏,就听刀疤刘一声“哎呦!”自动步枪就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剧痛也让他清醒了过来,不再那么慌乱,见马爷发了狠,有些惧怕,但又不想就这么认怂,强辩了一句:“老子不信打不死它们。”
马爷骂了一句:“你知道个屁。”转而对众人道:“都把东西收拾好,这地方呆不了了。”
几人闻言才回过神来,都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只有皮包仍然没动,和马爷一起持刀警戒。马爷抓起两块固体燃料,一把捏碎了,一股脑全扔进了火堆,火苗一阵激烈抖动,窜起一人多高,火光炽烈,热浪逼人。
草丛中唰唰声猛的一窒,接着又响了起来,但听起来似乎像在远离。众人心里一喜,莫非这招管用。马爷却一点也没放松,他催促着众人动作快点,这点火绝对顶不住。
几人迅速整理好装备,皮包手脚非常麻利,做了几支简易火把,分发给众人。都是用枝条包了些打碎的固体燃料碎片做的,非常的粗糙,但毕竟比手电好用。
马爷并没有让众人立刻逃跑,此刻情况未明,跑也不知道往哪跑,只感觉四面都有草丛翻动的唰唰声。
这时候,从刀疤刘退回来的方向,传来一阵更为剧烈的动静,只见草丛翻动,似乎有什么大家伙要从里面钻出来。就听几人发出倒吸凉气的嘶嘶声,草丛里探出几个硕大的蛇身来。
只见那蛇身足有海碗粗细,体长至少在四米以上,黄绿色的斑块夹杂着褐色的纹路,三角形的蛇头吐着信子。七八条大蛇游动着身体,慢慢的靠近营地,高昂的蛇头一动不动,一直盯视着众人。其后无数较小的蛇也纷纷跟随着显出身形,至少也有好几百条,而草丛里更是难以计算。
陶国义倒抽一口凉气,惊讶至极,“这,这是莽山烙铁头,怎么会有这么多!怎么会长这么大!”
陈硕也极为惊讶,莽山烙铁头一般成蛇体型在1.5-2米,极少数能长到两米多,超过三米的还没有发现过,这里一下就出来七八条四米多的,实在是难以想象。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要命的是这数量,莽山烙铁头存世不过三五百条,这里眼见的就已经不止这个数了,更有隐身草丛的,怕不下上千条,这绝对是重大的发现。
金老三急道:“老爷子,您就别在这感慨了,你认识这蛇?这蛇有没有毒啊?有没有办法对付?”
陶国义也知道情况不对,他苦笑道:“这蛇毒性一般,我们这次也带了血清,被咬个一两口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这情况,有没有毒都没什么区别,直接就是尸骨无存啊。”
金老三急的大骂倒霉。蛇群阵势摆了这么久,估计也失去了耐心,为首的大蛇中有两条开始游动身体,尝试进攻。大蛇缓慢接近人群,似乎一点也不怕篝火,众人皆惧,刀疤刘几次想举枪射击,都被马爷用眼神制止。
两蛇渐渐靠近,情形非常微妙,众人不敢动弹,都在比赛屏气凝神似的。就在这时候,马爷动了,只见刀光一闪,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唰唰两声,地上就多了两个蛇头,两条没了脑袋的蛇身扭曲了两下就不动了。
马爷大叫:“快跑!”众人像得了赦令一样,猛的向后方跑去。这时候也顾不得后面是不是有蛇了,大家都想先离开这地方再说。陈硕边跑边回头望了一眼,蛇群已经暴动了,但是马爷和皮包两个身手实在了得,硬是给挡住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最大的那几条蛇几乎都给收拾了。
可还没等他松了这口气,草丛里一阵翻滚,再次钻出来了十多条大蛇。这下马爷和皮包也不敢硬顶了,身手虽好但体力有限,就算拼命杀了这十几条,谁也不敢保证这些蛇就是全部。
马爷和皮包舞了一圈刀***退了蛇群,就奔着退路跑来。路过陈硕身边时,马爷抬手给了陈硕脑袋一巴掌:“赶紧跑,傻楞这等死啊?”
陈硕恍然惊觉,尾随着大部队逃去,可这一跑起来,陈硕就暗暗叫苦。蛇在陆地上的速度其实并不快,想要追上人几乎不可能。但这地方草木丛生,植被绵密,人走起来特别费劲,尤其现在是深夜,只靠火把照明,脚下忽明忽暗,视线看不清晰,也看不远,他还是个近视眼,虽说度数不高,但在这时候可就要了老命了。最关键的是一众人里他是体力最差的,哪怕是陶国义都比他强些,所以无论他如何使力,也注定了吊车尾的结局。
陈硕追在队伍最后,紧盯着前方的火把光源,咬牙追赶。后面群蛇索命,由不得他不拼命,就见他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了,总算没给队伍抛下,但这苦头是吃够了,一身一脸的都是枯枝烂叶,草汁露水,可这会他哪还会在意这些,眼看体力飞速流去,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忽然觉得胳膊被人给拉住了。
原来是马爷的年轻伙计皮包,看他实在不行就转回来搀了他一把。陈硕看着对方比自己还年轻的脸,轻声说了声:“谢谢!”皮包只笑了笑,也没工夫说话,闷头拽着他逃跑。
一行六人亡命而逃,深山老林,月黑风高的也不辩方向,即使有皮包拉着他跑,陈硕的双腿还是越来越沉重,渐渐迈不开步伐,几乎是给皮包拖着。这一路跑了也不知道多久,陈硕感觉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当然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心理误判,实际上远没有那么久。最后,终于再也听不到身后那索命一样的沙沙声了。
陈硕只觉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耳鸣如蜂,心跳如雷。隐约间听到马爷的声音:“差不多安全了,就在这休息,等天亮再说...”后面的什么他也没听到,整个人软了下来,摔在地上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硕是被正午剧烈的阳光给晒醒的。昨夜那场对他来说前所未有的亡命逃跑彻底榨干了他的体力。刚醒过来时他还是觉得浑身乏力,四肢像面条一样扭摆着。等他努力的撑着身子靠在背包上的时候,皮包在边上打趣了一句:“呦,醒啦!”
“什么时候了?”陈硕张口问道,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要命。
皮包递过来一杯水,“十一点半,刚要开饭。”
刀疤刘呸的吐了口口水,轻蔑的骂了声:“小白脸儿,真他妈没用。”
这话说的陈硕脸皮子一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体力实在太差,刀疤刘骂的是难听,但也不算骂错了。皮包听了就不高兴了,吊着声音顶了一句:“哎呦,不知道是哪个牛逼哄哄的昨晚吓得差点没叫妈了!”
刀疤刘大怒,蹭的站起来,袖子一撸,骂道:“****崽子说谁?”
皮包可不是陈硕,他本事大,脾气也大,听刀疤刘骂的难听,也直起身来,却不回骂,只是狠狠瞪着刀疤刘。
金老三一看这情形,急忙跑过来,他管不到皮包,但刀疤刘是他的人,他直起一脚踹在刀疤刘屁股上,嘴里大骂:“你个扑街仔,昨晚怎么没见你这么有种,你要是再给我挑事,回去我就整死你全家。”
刀疤刘显然对金老三非常畏惧,金老三讲话时表情狰狞,刀疤刘不敢顶一句嘴就垂下脑袋,但陈硕还是发现了他眼中极度的不甘和愤怒。
陈硕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这样的组合,起冲突之后必定是帮亲不帮理的,金老三是个笑面虎一样的人物,绝不可能是因为惧怕皮包的原因去责骂自己的伙计,而且他的语气过于激烈,用词也没有丝毫的尊重,根本就没把刀疤刘当人看。刀疤刘和他的关系与其说是被雇佣的伙计,倒更像是被金老三要挟一样,似乎刀疤刘有非常重要的把柄拿捏在金老三手里,而且听金老三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把柄就是刀疤刘的家人。
陈硕暗自警惕,这荒郊野外,远离人类社会,深入无人地带,似乎这些人的本性也都不再掩盖,开始逐渐表露出来。在缺少法律与道德力量的压制下,事情正在朝着他从未接触过的黑色地带发展。他忽然发现,对比昨晚经历的蛇群,也许真正的危险其实就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