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谦见到落在自己脚边的纸条,抬头看了眼珺瑶公主,捡起纸条看了下,却陡然深吸了口气,用折扇掩住嘴唇压回差点出口的惊呼声。
怎么了?
珺瑶公主发现叶子谦的不对,对他做口型。
叶子谦站起来眉头紧锁,刚要将纸条递给珺瑶公主,却见珺瑶公主突然回身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金属与纸张碰撞发出闷响,刀片划过叶子谦正递纸条的手扎在他身后的书架上。
若不是因为那本书撞歪了刀片,这个力度刚好刺穿叶子谦的手。
刺痛的感觉让叶子谦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纸条掉在地上,珺瑶公主拉着叶子谦从进来的窗户跳了出去,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跃上不远处的围墙落到院外。
“跑!”珺瑶公主拽着叶子谦衣袖就是一阵狂奔,叶子谦觉得自己从咽喉到胸腔都是火烧一般的灼痛。
不知跑出了多远,珺瑶公主终于在一条行人多了些的街市口停下,微微喘了口气。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珺瑶公主脸色不变地回头问道,却发现叶子谦已经顾不上文人气质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干咳了。
“快!备马……王丞相要让渝州知府毒杀皇上!”叶子谦稍微喘匀了气,连忙对珺瑶公主说道。
珺瑶公主一听,神色一变从地上拉起叶子谦往租住的客栈疾走,他们的马还都在那里。
王昙雅在自己客房的对面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心生警觉的同时回到屋里,就看见楚若宸正在用筷子翻着其中一样糖醋鲤鱼。
鲤鱼品相倒是不错,暗红色的浇汁上带着翠绿的配菜,楚若宸听到王昙雅的惊呼,放下了筷子,“这菜虽然不错,但却总有一种危险的味道啊。”
“臣妾方才失礼了。”王昙雅有些窘迫,原来楚若宸也意识到了不对,没打算吃下去。
“把你头上的银簪拔下来。”楚若宸对王昙雅招了招手。
王昙雅依言拔下发簪,就看见楚若宸挑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将发簪插进鱼中搅了搅,又拿了出来。
“皇上怀疑菜中有问题吗?”王昙雅看出楚若宸是想试毒,“方才臣妾出门去看,对面房中的房客突然回头离开,臣妾怀疑他是在监视我们。”
楚若宸抽出银簪,却并未发现银簪变色。
皱了皱眉,又挨个菜挑出来试了一遍,发簪都没什么变化。
这时,又响起了几下敲门声,王昙雅回头看了一下,应该是来送酒的小二。
“进来。”楚若宸暗中收好银簪,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小二推门进来,这次托盘中放着两个酒壶,小二分别把女儿红和果酒放到两人身边,见桌上的饭菜没动,说了一句,“小店这菜绝对干净,还请二位客官放心用。”
“你先别走,这些菜你挨个尝一尝。”楚若宸叫住脚步匆匆要离开的小二,把之前用发簪试过毒装着菜的碗推到桌边。
“这……”小二显得有些为难。
“我丈夫总是吃自家的菜习惯了,到了外面难免会不放心,还请你不要误会。”王昙雅柔声向小二解释,手上却拿了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好吧。”小二下了决心,把托盘放到一边接了筷子将碗里的菜都尝了一遍,“这次客官放心了吧,绝对干净。”
“这酒你也喝一口吧。”楚若宸又把两壶酒各倒了一些在酒杯里,推给小二。
小二咬了咬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客官还有什么要小的尝的?”
“没了,你把碗筷酒杯拿下去,再上一副新的来。”楚若宸淡淡的吩咐道,从钱袋里拿了碎银赏给小二。
“好咧。”小二收了银子眉开眼笑,收拾了碗筷又拿了新的过来。
“这次可以放心了吧。”楚若宸也觉得有些饿了,将糖醋鲤鱼翻了个身,尝了一口觉得不错,又给王昙雅夹了一块。
王昙雅虽然还有疑惑,但刚才小二吃了也没事,只得打消了菜中有毒的念头,也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随后就在楚若宸倒了杯酒,刚将酒杯凑到唇边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粗暴的破门声。
……
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洒下一片寒霜,摇曳的树影一次次攀上窗纸,又随着下一阵风起而离开。
窗外寂静得只能听到树叶哗哗的响声,但这种寂静却被门栓断裂的声音彻底打破。
“你们要干什么?打劫?”小二擦着汗跑出门去,就看见一个红色罗裙的年轻姑娘正翻身下马,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
“我哥在哪里?”珺瑶公主忽略小二紧张的神色直接问道。
“两边都住着人呢谁知道哪个是你哥!”小二指了指东西厢房,怒道。
“哼!”珺瑶公主刚要往东厢房去,就听见了楚若宸叫住她的声音。
方才楚若宸在破门声响起的时候,放下手中酒杯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个早上还见到的风风火火的红色身影。
“是小妹。”楚若宸不知珺瑶公主找来这是又怎么了,对如临大敌的王昙雅解释一句。
“我不让你和叶子谦留在渝州城吗?”楚若宸站在门口对珺瑶公主招了招手。
珺瑶公主见楚若宸安然无事瞬间喜上眉梢,回头对叶子谦说了一句赔钱之后向楚若宸飞奔过去。
叶子谦无奈地给了眼神警惕的小二修门的钱,也快步往西厢房走过去。
“这怎么回事?”楚若宸眼神越过珺瑶公主,关上房门问叶子谦。
“微臣见到王丞相手书字条,字迹凌乱,吩咐渝州知府毒杀皇上,字条被随意夹在书页中,应该是今天才收到。微臣这才与珺瑶公主匆匆赶来,见到皇上无事,微臣就放心了。”叶子谦松了口气,要是楚若宸真被暗算,那桓越国必然大乱。
楚若宸心中一动,回头望向桌上那些酒菜,王昙雅也一脸惊讶地离远了桌子。
“皇上,难道菜中……?”王昙雅惊疑不定地看着桌面,明明是方才都试过的菜,不可能有问题啊。
“字条呢?”楚若宸冷哼一声,问叶子谦。
“是微臣无能,没能带走字条。”叶子谦低头请罪道。
楚若宸握了握拳,语气冷了许多,“没能带走?你怎么查的?”
“这……”叶子谦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珺瑶公主,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皇兄,你别责怪太傅,是我带他偷偷潜入知府书房的,他在书房里找到那张字条之后,有高手暗处用飞刀伤人,我只好带他跑,字条也留在书房里了。”珺瑶公主上前一步伸手挡住叶子谦,抬头直视楚若宸,然后细细的说了她和叶子谦在知府书房发生的情况。
楚若宸瞪了一眼珺瑶公主回头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是再这么胡闹,朕就罚你一年不许出宫!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事,太傅被划了一刀。”珺瑶公主牵起叶子谦袖子,结果叶子谦抽了抽两遍也没抽回来。
“这还要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叶子谦向珺瑶公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对了皇上,快去看看对面厢房的人还在吗?”王昙雅想起了什么,如果真是有人想给楚若宸下毒,那派人在这里监视就不奇怪了。
“不在了……”楚若宸推门一看,对面房间门窗大开,已经不见人影。
王昙雅此时顾不上贵妃的身份,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东厢内烛火还未吹灭,桌上茶杯倾倒,一半茶水洒在了桌上,正缓缓流向桌沿。
“人走的匆忙,但应该还未走远。”王昙雅盯着桌上流动的茶水自语道,“果然是监视的人吗?”
小二这时也赶了过来,疑惑道:“这房里住的客人呢?”
“你不认识他?”王昙雅转头逼视店小二,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破绽来。
可惜的是小二并没有任何掩饰的神情和动作,只是自然的摇了摇头,“小的当然不认识啊,他是下午才来住下的。”
王昙雅皱了皱眉,如果小二与这人是同党,没理由现在伪装的这么好,而方才送酒菜的时候却露出那样的马脚。
正在思索的时候,王昙雅忽然瞥见了窗户下面的一个黑色的珠子,穿孔上似乎还连着金色的线。
“公子,你看这个?”王昙雅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发现珠子一端还连着金色的穗,只是被压在了花架地下方才没有看到。
“有些眼熟。”楚若宸结果珠串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但是记不起来了。
王昙雅听见楚若宸说熟悉,不禁一瞬想到朝中大臣和侍卫,楚若宸一般不会离开皇宫,能让他觉得眼熟的东西必然是在宫中见过的……
如果这珠串是方才监视那人慌忙中遗落的,是否能作为指证凶手的证据?
如今得知王丞相指使渝州知府毒害皇上,手书却没带出,那么唯一的证据就只剩下这个珠串了。
但这证据会不会来的太过简单?能被派到这来的人必然是知府或者王丞相的心腹,这么容易落下随身物件……
王昙雅心思急转,思考了种种可能之后,让楚若宸收好珠串。
“说起来你有没有见过?”楚若宸将珠串收入袖袋,问王昙雅。
“没见过,我身边的人很少有带黑琉璃的习惯。”王昙雅摇头,后宫之中的女子大多喜欢鲜明的颜色,而且黑琉璃太过严肃沉重,少有人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