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手下的大臣拉帮结派,官官相护,集体为一个犯了罪的臣子请命,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就比如此时此刻,不由来的火气更甚。
抬起手指往下一扫道:“谁若再敢求情,同罪论处!”
果然,此话一出,再没人敢吭声,慕修羽的帝王颜面得到了保存,火气这才稍稍压了下来。
慕修羽再次出声:“来呀,把宫里最好的御医全部都召到平西王府!”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傅庄琼还在纠结着刚才闻到的那一股异香,她是之后才来到这厅中,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众女眷是如何的中毒?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侧边的两队人群中搜索着苍寞的身影。
他既同样是调香师,如果亲眼见到了方才的事情,而这场喜宴但凡有问题,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只见苍寞站在人群中很不显眼的位置,微微低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厢,慕修羽已经背着手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俯首称臣的穿着一身大红喜衣的熊沙白,刚想开口说话。
而此时傅庄琼眉头一松,快速的抬起头高声道:“是毒香。”
在她喊出这三个字时,有一个男声几乎是和她异口同声,两人都愣了一下,对上彼此的目光,此时,苍寞已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紧接着众人同样是一愣,各自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之后又匆匆的低垂下目光。
慕修羽的余角目光扫了傅庄琼一眼,继而转过身看向苍寞,已然恢复成了那个平易近人,英明神武的帝王般的模样道:“苍先生,何出此言?”
苍寞把盯在傅庄琼身上的目光收回,向慕修羽行了一个礼道:“回皇上,在下方才突然想起,皇后娘娘及众女眷并不是中毒,而是中了毒香,反之,这种毒香就算医术高明的御医亦无法查出病因,只因这种毒香完全不再医学的范畴之内。”
如果不是炼香的人,恐怕无人能听出苍寞所所的这番话的意思,既然不是中毒,那又为什么和中毒时的模样一般无二,但傅庄琼却听的明白了。
果然,慕修羽疑惑的问道:“那苍先生可知此事因何而起,又是怎么回事?”
苍寞道:“此香为极度邪恶的阴寒香,它的特点在于只对女子有效用,因为女子体极属阴,而此香一旦进入体内,前期则会出现脸色苍白,意识混沌等症状,更严重浑身则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红斑,这种毒香,量如果下的较轻,刚开始只会以为着了风寒,越到后期则越严重,束手无策的是还会查不出任何的病因,最后会出现红颜早逝之现象,而且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关于这种香,傅庄琼其实是了解一点,显而易见,她非常赞同苍寞的说法,并且说的一字不差,并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种香只要份量下的足够轻,那么一个女人是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然死去,但显然,这场喜宴上,阴寒香下的很重,所以发病的症状才会提前,但有一点她不明白,凶手既然有心害人,那为什么不把量下的轻一点?过早暴露,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除非凶手的本意就是要让阴寒香提前发作,好实施什么行动?
这时,苍寞继续说道:“虽然此香害人不浅,且功用极大,但是若要把此香炼制成功却并非易事,其中有最关键的一味香料,益母草。”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浑身一震,单说这株益母草,天下间又有几株?珍贵香料,万金难寻,是以才会把益母草作为香魁大赛的奖励,赠与获胜的一方,而这株万金难寻的益母草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赠给了傅庄琼。
傅庄琼既是王府的王妃,势必会将益母草交给熊沙白,也就是说是傅庄琼炼制了阴寒香,而熊沙白却把它下到了众人使用的喜宴上,再者,不管这种香是谁下的,总是平西王府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熊沙白拖不了干系。
本来宾客们都一致认为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毕竟熊沙白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府上倒腾出什么事来,如今这一株珍贵难寻的益母草则彻底的将熊沙白下毒害皇后娘娘,害众女眷的罪名则是坐实了,又加上所有的女眷都身染毒香,为什么偏偏平西王的王妃却安然无事?
傅庄琼越想越觉得此事是把自己给牵扯上了,倒也不能眼睁睁的跪着坐以待毙。
就在她打算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这时,从堂外走进来抬着步撵的小厮,而步撵上躺着穿着一身红嫁衣,脸色苍白,双目紧阖,露在外面的葱白手指红斑点点的古斐雯,很显然,这同样是中了阴寒香的迹象。
同行来的丫鬟战战兢兢的扑通一声跪在了软榻的旁边道:“奴婢参见皇上,请皇上恕罪,我家小姐,不,不,是侧王妃突然在婚房晕倒,奴婢找不到王爷,这才把侧王妃抬到了这里,请皇上,王爷请大夫医治侧王妃。”
说着,朝着慕修羽和熊沙白各磕了一个响头。
慕修羽听后大怒:“熊沙白,你好大的胆子,不满意朕的赐婚,竟然为了报复,残害所有的女眷,你该当何罪?”
届时,一直跪在地上的熊沙白突然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开口道:“微臣冤枉,请皇上明鉴,皇上说的话微臣自当遵从,从不敢有半分逾越的地方,更不知皇后娘娘及个女眷为何会身中此毒香?又怎么会害自己的侧王妃?“
“微臣的王妃确实将益母草带回了王府,但那一夜,益母草却突然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这一点,傅庄琼倒是明白的很,连忙点头:“皇上,臣妾可以作证,益母草确实是被偷,就在臣妾的房间里被偷。”
“哦,是吗?”慕修羽眯着一双凤眸,显然是不相信,倏然把目光转向熊沙白:“既是被偷,为何当时不上报?”
熊沙白道:“皇上日理万机,不敢叨扰皇上,而益母草既已是王府之物,是已在王府丢失,微臣有责任寻回,且至今未果!”
慕修羽突然笑着道:“平西王府一向戒备森严,堪比皇宫内院,而平西王又有镇国大将军之称谓,这个说辞骗骗三岁孩童倒还说的过去。”
“来人啊!”他整张俊脸上突然变的凛冽:“将朕把平西王……”
前去请御医的宫人已经匆匆的赶了回来,慕修羽不得已延迟宣判,请御医赶紧看看皇后及众女眷。
而傅庄琼趁此空挡,在熊沙白耳边快速的说道:“皇上已然动怒,王爷难逃一劫,但我有办法可以令王爷化险为夷,前提是王爷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事后找借口休了古斐雯!”
说完之后,她还借机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人事不知的古斐雯。
说实话,她很疑惑,慕修羽想除掉熊沙白的心由来已久,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今天的这场戏完全就是皇上的自导自演,可是她又不相信,就算是自导自演,也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皇后给搭进去,可如果是八王爷在背后使的小动作,谋害皇后,就等于谋害皇上,一旦这件事暴露,皇上怎么可能放过他?
难道是古斐雯?毕竟是自己抢了她的王妃之位,她心生怨恨,搞出点什么动作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她也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只需要在新房中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可以躲过今天的这一劫。
她甚至还怀疑到了熊沙白的身上,就像慕修羽说的,他不满皇上频频将太妃赐给他,侮辱他,借以产生报复的念头,可是益母草确实是被偷,如果真的要报复也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档口。
傅庄琼心下茫然,忽然觉得这里面的水好深。
而熊沙白在听到傅庄琼所提的交易后,冰冷的眼神忽的一松,微微侧目疑惑的看着她,没说话。
傅庄琼浅浅一笑继续道:“当然了,我知道王爷肯定是对古斐雯没感情的,休了她想必也是王爷乐意见到的,莫非王爷舍不得这么一个大美人?或者说王爷真的甘心从此英勇就义?那可就再也看不见这被王爷打下来的大好河山。“
熊沙白依旧没说话,也没任何的表示,只是疑惑的眼神改为了探究,他只是在思考傅庄琼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而傅庄琼却完全想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忙道:“王爷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在巩固自己的位置,不至于在王府被人欺负,而古斐雯在王府显然是碍手碍脚,又碍眼!
“本王答应你!”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而傅庄琼露出得意的笑意。
此时,所有的御医已经检查完毕,皆道:“查不出原因,无法诊治!”
见慕修羽把目光对准熊沙白,想必又要说出把他拉出去斩了的话,傅庄琼立刻出声道:“皇上,臣妾有办法救治皇后娘娘及各位女眷。”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刚开始是奇怪,后来就变成了鄙夷,想必这个小女子是眼见着平西王将要被定罪,做着垂死挣扎,想来谋害皇后,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她自是难逃一死。
然而,傅庄琼却不管众人的目光,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瓶香粉,又命令丫鬟拿来制香的碟子及火苗。
这时,站在侧边的宋蔚玉双眸微微一亮,这丫头终于把解毒香派上用场了。
不一会,东西已全部被备齐全,傅庄琼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香粉倒在碟子中,炼制成膏状,好一番折腾,最后在即将把解毒香点燃之前,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面向慕修羽一拜道:“皇上,臣妾手中的这款香,只要点燃之后,不过半刻,皇后娘娘及各位女眷的病情便会全消,在此之前,臣妾有一个请求。”
这时,一直在人群中看戏的六王爷慕修云按耐不住,上前走了两步道:“平西王妃,你们夫妻二人如此同心,一人下毒,一人解毒,如今还有要求?看熊沙白事情败露,你跑出来救场,你真的当本王,皇上和这些贵宾是傻子不成?”
傅庄琼嫣然一笑,向慕修云的方向施以一礼道:“六王爷,您严重了,妾身所说的正是此事,但同时为了证明妾身与夫君的清白,妾身不会为王爷求情!”
须臾,她把目光转向慕修羽继续道:“臣妾要求是,把布置此喜宴的全部人,包括烧火的,扫地的,跑腿的,全部抓起来一并问罪,毕竟这场宴会上人多眼杂的,谁都有可能下毒,胆敢谋害皇后娘娘的,自然是不能轻饶!”
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突然陷入了议论纷纷中,喜宴工作量之大,如果但凡沾边的,都要问罪,那么全部的人都会被抓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完全就是造孽啊。
来参加婚宴的富商们虽然都心生不忍,但天子在前,到底是不敢乱说话,而大臣官员们互相递了几个眼神,齐齐的跪了下去,当属太守傅帆为先:“请皇上三思,无辜百姓何其之多,皇上身为一代明君,万万不可行如此影响百里国气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