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傅庄琼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极其的不舒服,难以再次入睡,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一抬头正看见慕璇已经回到了桌边,正捧着手中的一块玉聚精会神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疑惑之余,也朝那块玉看去,只见是一块玉鸳鸯形状碧玉,瞬间惊奇的道:“你们赢得对联比赛的胜利了?”
慕璇一惊,手中的玉鸳鸯差点没拿稳,她有些慌,紧紧的将那玉握在手心里放在胸前,朝傅庄琼看去,露出一抹微笑道:“是啊,今日的这场对联比赛很是精彩,不过你一直都在睡觉,已然错过了这场精彩。”
傅庄琼干干的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脖颈道:“今日场中聚集了很多文人,你们能获得玉鸳鸯,可见果然是不简直啊,佩服佩服。”
她装模作样的双手抱拳,而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哦,对了,白公子呢?”
“白公子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走吧!”说着,她神情有些落寞的率先站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傅庄琼应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可就在站起的那个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双手猛然撑在桌子上才不至于摔倒。
慕璇意识到有异样,回身去看,脸色忽的变了:“琼儿,你怎么了?”
傅庄琼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调皮的笑道:“没事,睡的时间太久,全身都麻了。”
慕璇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扶你吧!”
两人走出了天然居,就在临上马车的那一刻,慕璇回身看了一眼,眼眸中的忧伤一览无遗。
而此时,天然居内,方才傅庄琼和慕璇坐的位置上,白晨端着一壶茶水,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可当看到位置上空空如也时,他敛了笑容,着急的往四周寻找着,直至寻遍了整个天然居,仍未见到那抹倩丽的身影,一抹惆怅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从怀中掏出玉鸳鸯,这玉鸳鸯本就是一对,另外一只他送给了她,还有一只,他自己留着,此时看到那通体碧绿的鸳鸯,一时失了神。
傅庄琼本来是想八卦一下,慕璇和那位白公子的关系,可是看她回宫的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只好作罢,不再追问。
她送她回了昭明殿后,又安抚了一通,这才从殿里走了出来,她想,慕璇怕是已经尝到了爱情是何滋味。
昭明殿外,那颗梧桐树下,梧桐的叶子已经纷纷扬扬的全部落下,此时已然只剩枝干。
粗粗的树下,正站着一席月白锦袍的宋蔚玉,他站在不远处朝她温润的笑着,她本想回以一笑,可是却发现连扯动一下嘴角都十分的费力,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晃晃的,如一朵即将飘落的梧桐树叶。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瞬间,她看到宋蔚玉变了的脸色及快速跑过来的身影,终于,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半睁着眼,打量了好一会房间的摆设,直接用六个词形容,干净,整洁,简约。
这时,一阵吱呀的门声,她艰难的扭头去看,正见如谪仙般的宋蔚玉像是突然闯入凡间,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终于是把悬着的心放下了道:“你醒了!”
傅庄琼本来想说话,却发现嗓子中沙哑的厉害,虽然是睡了一觉,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她想挣扎着坐起身,宋蔚玉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掂了一个枕头,她才能安安稳稳的靠在床头。
“宋大人,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破碎。
宋蔚玉微撇着眉头,一向温润的他,俊美的容颜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的温怒:“王妃感了风寒,突然晕倒,今日我去太医院抓药时,才得知你昨日在太医院待了整整一夜,就算有再要紧的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傅庄琼抿着嘴笑,努力的点头。
宋蔚玉温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他用汤勺在药碗中搅了搅,舀起一勺吹了吹,递了过去道:“先喝药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然而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傅庄琼的脑袋中竟突然想起傅庄雪也曾经这样喂过宋蔚玉吃药。
然而刚喝了一小口,还没来得及吞下,竟如数的吐了出来。
宋蔚玉立刻站起身,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还是太烫?”
傅庄琼咳嗽了好一会,脸色都咳成了红苹果,她笑着拂掉宋蔚玉的手臂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宋大人,你的伤如何了?现在还疼不疼?你不用专程过来,赶紧去休息吧!”
宋蔚玉微愣之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重新坐下来,把汤勺递到她的唇边道:“我是一个男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反而是你!”
傅庄琼安安静静的喝着药,即使药有些苦,但是她却喝的无比香甜,她虽然很依赖这种感觉,但又隐隐觉得非常的不安,一颗心直跳动着。
与此同时,夕阳已落西山,身在王府的熊沙白依旧只着一件薄长衫在后院练剑,剑气卷起一地的落叶,纷纷扬扬的飘洒在空中,空中的落叶又随着气流,组成了一道强有力的气墙,幻化为刀剑,直直劈向一旁的树干,剑气落下的瞬间,树干已然七零八落。
听到急切奔来的脚步声,熊沙白快速的收了剑气与招式,一眨眼的功夫,周边万物都已然恢复了原样,除了那被劈断的树干预示着此间方才发生了一场武力与速度的对决。
千岚快步的走过来抱拳道:“王爷,已经查到香料被何人所劫。”
熊沙白立刻收了剑问道:“是谁?”
“是三友阁众人。”
“三友阁?”熊沙白默念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千岚已经迫不及待的道:“王爷,属下现在就去召集暗卫,抢回香料。”
“等等。”熊沙白突然阻止道:“这消息如何得知?”
“消息最先在天然居传开,天然居是人流量较大的一所酒楼,今日似乎有对联比赛,私下里议论起此事,据我们的人说,似乎是一个女子散播的消息,据猜测,那女子可能是幽兰宫的人。”
熊沙白道:“消息为何会在闹市传开?先别着急行动,派两拨人,一拨继续查探香料的下落,一拨查探消息是如何被放出。”
“属下遵命!”千岚施了一礼,刚准备转身。
熊沙白再次开口道:“还有,查查苍寞此时身在何处!”
“是。”
有些事情,但凡没有缜密的心思,那么很可能会跌入到敌人的陷阱中,一辈子无法翻身,现在还不是要跟慕修羽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在蛰伏,在等待。
而眼下的这个计划,因为香料的被劫,而被迫停止,但这恰恰又是一个契机,不管香料是否真的被劫,不管慕修羽到底怀疑他些什么,又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熊沙白此时都深深的明白,这条路一旦走下去,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似乎他应该再做些什么,好加快实施他的计划。
傅庄琼是被安排在了乐阁的一间房间里,实际上是宋蔚玉的所居之地,为了让她安心,宋蔚玉竟然陪着她一起翻医书,他道:“王妃,你难道就真的相信,长公主的怪病再次复发?”
傅庄琼正在翻书页的手突然顿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问道:“宋大人为何会有此一说?长公主身上的异味虽没有未治疗之前来的浓烈,但我确确实实在她身上闻到了先前的那股异味。”
他抬起头道:“有些时候,不仅连眼睛会骗自己,耳朵会骗自己,就连嗅觉也同样会骗人。”
傅庄琼依旧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宋蔚玉想了想,换一种方法说道:“关于长公主的怪病,我曾听苍先生说起过,长公主身上的异味是由内往外的散发,也就是说王妃内服外敷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对症下药,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只有长公主自己心里清楚,在治病的期间,她生不如死,就仿佛在地狱中走上了一遭。”
傅庄琼手中的书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满脸的震惊,有些说不出来话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异味既已在长公主体内汇聚了十几年之久,已然是融为一体,可以说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若是将身体的一部分彻底的祛除,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长公主明白这其中的痛楚,但她却忍过来了,这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力,但凡达到了这种效果,那便说明,那异味已经从体内彻底的排出,且永远不会再复发。”
宋蔚玉说的很明白,当然,傅庄琼听的也明白,怪不得,那日在殿外,她询问慕璇情况如何,当时她恐怕正奄奄一息,所以才未来得及回话,最后的那一句‘无事’便是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意念,才让她挺了过来。
“这,这些都是苍先生说的?”
宋蔚玉点点头道:“苍先生曾经调制过除臭香,但却没有成功。”
“为什么,怎么回事?”她诧异了。
“苍先生熟悉所有的调香步骤及香料,可是他却无法炼成真正的除臭香,所以才会放弃与你的竞争,至于什么原因,却是不得而知。”
在傅庄琼的眼里,苍寞一直是他的压力,而听闻,苍寞无法完成一款香氛时,她没有因为松一口气的快感,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当中。
就在她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朝两人各施了一礼之后道:“宋大人,这本书上便有记载,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患上体臭。”
两人对视了一眼,离的最近的傅庄琼接过医书就迫不及待的翻了开,
而送书的那人朝宋蔚玉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在书上,傅庄琼看到了很多种身患异臭的方法,但都于慕璇完全划不上等号,也就是说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直到看到最后一条时,她的一颗心没由来的砰砰直跳着,据说只要一粒药丸,便可让自身散发体臭,但这种药丸有时间限制,如果想要一直保持臭味,就必须一直服用。
本来这种药丸是用在动物的身上,之后作为药引入药。
结合之前,她也一直没能搞明白,长公主的怪病为何会突然复发,看到这她似乎明白了。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长公主为何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