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镇的铸器之风较为浓厚,这也吸引了更多的铸剑师前来驻扎,至少在相近的小镇之中,它拥有的铸剑师数目是最多的,这也是这个小镇引以为豪的地方。
当然,因为这里的出产的灵器多,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各种豺狼虎豹的觊觎,鉴衣大典上发生的事理应成为这些年来最为明目张胆的抢夺战,再经过那些在场的不在场的人的夸张渲染,俨然成为了这个镇最热烈的话题。
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格外地刺眼,也十分燥热。特别当宁天走进铸剑坊的时候,这种燥热简直可以无限逼近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甚至可以肯定,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铸剑师?这数目也太多了吧。”宁天望了望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街坊以及挥舞打锤着铁器的人群,啧啧道。
“你就打算在这里开始你的铸器之路么?”蓝灵道。
“退而求其次咯,谁叫你把那件灵甲评价得那么高,搞得我现在也是十分犹豫。就先来这里,打点基础也是好的。”
宁天择近而入。
宁天对着比他高大半个头,正埋头打铁的壮汉道:“打扰了这位铸剑师,我有些问题想要烦扰你。”
那壮汉眼皮抬了抬,无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芒,细语蝇声道:“里面。”随即默然低头,继续忙他手中的活去了。
宁天愕然以对,幸好此时一人自内走出,此人面瘦见骨,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可见,颇显老态。他径直走到宁天面前,道:“找我有什么事。”
宁天颇为尴尬,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铸剑师,但很快释然,直接道出来意,当然还少不了从灵物袋中掏出能撬开眼前这人金口的大量金币。
果然那老者眼睛一亮,语气缓和道:“随我来吧。”
一入内宁天便是见到众多奇异石头铺满一隅,聚在一起确实光彩夺目,单独拿出来却是另说。
老者顺着宁天的目光道:“这是淬魂石,都是低级货,看不出什么鸟蛋来。”在石台上大摇大摆地坐下来,老者接着道:“铸器的步骤分为:炼形,淬魂,蕴灵,启灵,鉴灵。炼形你也看到了,就是打个形状而已,我都交给外面的人去做了。不过你也别小看这一门学问,在这之前,我还得先问问你,你知道成为一名铸剑师必要的条件吗?”
宁天道:“什么条件?”老者露出早在我意料之中的得意表情,欣然道:“就是必须具备精神之海的魂元,称为神元。”
宁天惊道:“神元?”
老者道:“没错,神元是不同于魂元的存在,因为魂元存在于身体中,在我们的身体中相对可见地流淌,而神元却是虚无缥缈的精神之海里的存在,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掌控到的,而掌控不到神元的人,是不可能成为铸剑师的,因为铸器的第二步骤淬魂正是需要神元的地方,所以没有神元,你只能到做到第一步炼形,我们习惯称这样的人为炼形师,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
宁天眉头微蹙,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老者笑道:“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话,我示范给你看看就知道了,毕竟收了钱,我就帮人帮到底吧。”说罢拾起一块淬魂石,道:“你用魂元该怎么处理这玩意儿。”
宁天道:“用火烤不行吗?”老者笑道:“烧成灰可没什么用,反正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用魂元将这些东西处理成能用的东西,你要是做到了,那铸剑师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老者忽而目光一凝,枯黄的手指微动,像捏碎物体一般手掌一握,再摊开手掌时,点点灵光如沙一般散落在他手上,甚是神奇。
宁天疑惑道:“这样用魂元不能做到吗?”
老者揶揄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准你用一块。”宁天翻了翻白眼,捡起一块,魂元运转,用力一握,毫无意外地碎成一地,什么灵光也未出现。老者俯身吸起碎块,碎块又在他手中变成灵光,“嘿嘿,不要浪费”,一脸的奸商模样。
宁天懒得跟他计较,道:“好吧,我明白了,神元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继续你的话题吧。”
老者当即正容道:“我们都知道,人有魂而得以蕴万物灵体,淬魂实际上也就是在武器等器物上淬炼出一定意义的“魂”用以纳灵。淬魂石有等级之分,淬炼出来的“魂”也有“大小”之分,而“魂”的大小,直接影响到所能承载的灵体的强大程度,能明白吧。”
宁天点点头道:“明白,所以高级淬魂石可遇不可求,不会像这样堆满一地对吗?”老者微微一愣,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嘴角逸出一丝苦笑道:“这是自然。”
他走下石台,于墙上取下一把剑,轻抚剑身,便似将灵光涂抹而上,一边道:“淬魂之后是蕴灵,这是铸器最重要的部分,需要的材料繁杂,耗费的时间也最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得清楚的,所以我也很难给你演示。如果这有个灵炉的话,那么这个过程中的最重要的灵气固化也会事半功倍,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现在就给你演示下呢。只可惜如你所见,我这没有。”
宁天打断道:“等等,灵炉是什么?”
老者油然道:“我正要说到呢,经过了蕴灵的步骤以后,便是所谓的灵器,但只是一个未开化的雏形而已。启灵便是开化的过程,是决定灵器走向的最后一步,每一个铸剑师铸器之前心里都有一个谱,但因实际情况还要做一些取舍,这启灵就是决定灵器成长方向的步骤。灵炉嘛,就是专走聚灵化灵路线的灵器,用之来蕴灵可达事半功倍的效果,不过灵炉是直接用稀有的聚灵宝物炼化而成,一般来说不具备灵体,所以也不算真正的灵器。”
宁天缓了一缓,随口问道:“那要是有灵体呢?”
老者瞧了瞧宁天一眼,心说看不出来你倒是有点好高骛远,不过他还是照实答道。
“有灵体的灵炉可就厉害了,若是融合了那灵体,心念一动,金鼎自成,蕴灵的过程不知道简单了多少倍,那可是每一个铸剑师都梦寐以求的真正的宝物,不过呢,具有灵体的灵炉最低都是天工那级别的东西,想想也罢。”
宁天微微一惊,没想到这灵炉如此珍贵,只是片刻后他又想到了其他,问道:“融合一个炉子的灵体那能有战斗力吗?”
老者仿佛被天雷击中,愣是愣了半晌,宁天不知道他这说法简直不能说是无知,而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老者心想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便原谅了这少年郎的无知,摆了摆手说道:“你要是见过顶级铸剑师焚山煮海的本事,就知道你这想法大错特错啦。”
宁天既是抱着虚心求学的态度,自然知道脸皮不能太嫩,当即面色如常地就此揭过不提,转而道:“那是否所有灵器的灵体都能被我们融合?”
老者有些奇怪地道:“自然不是,因为灵魂契合度的存在,无论是什么灵体,都不存在百分之百能被我们融合的情况,不知少年你的引路人是谁?竟没有跟你说这些常识么?”
宁天嘴角一扯:“是……是啊。”
老者闻言不禁叹息道:“等你有机会成为铸剑师,你才真正晓得铸器的难处,也就会明白很多人诸如我长期停留在这一境界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可别以为我说得轻巧,事实上口头上说的算得什么难处呢。真正难的是运道,大道万千,运道随缘,可铸器炼丹制符此类,无一不是需要大运道才能登上顶峰的,若你能得遇良师学习数载,当胜过自己摸索百年。可惜啊少年,我看你连引路人都没找着好的,这运道确实不怎么样,说句实话还是算了吧。”
宁天无奈地笑了笑,却不想解释什么,只是道:“我也只是了解一下,还有鉴灵又怎么说?”
老者一听就知道这少年并没有放弃,至于说什么了解一下他可不信,谁了解会给那么多金币?但如果他知道那只是宁天不懂行情随手给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他话已经说了,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情,少年无知无畏,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知难而退,到那时他才会明白,这铸剑师并不是光凭兴致就能入门的。
老者道。
“鉴灵么,其实不费什么功夫,一件灵器启灵之后就已经成型,鉴灵基本上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那多半是个仪式,就像掀盖头一样,只是偶尔难免会有惊喜,当然也有可能是惊吓。”
宁天点点头道:“好吧,那我没什么问题了,但我能问个题外话么?”
老者略疑道:“说吧。”
宁天认真道:“铸剑师明明不止铸剑,为什么叫铸剑师?”
老者愣住片刻,面露难色,看样子就像是在想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大概是因为第一个铸器的人铸的是一把剑吧……”
“原来如此……”宁天沉吟道,“我也是猜测……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回事,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也没人去追究”,老者笑道,“看小兄弟你比较投缘,我也实在拉不下老脸收你这么多金币就口头应付你,等你什么时候成为铸剑师了,我们再研讨一番,你看怎样?”宁天心里还是颇为满意,便点点头,刚要答应,突然心神一动,神情微变,跨步冲出。老者愣了一愣,摇头道:“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现在的年轻人呐……”
宁天疾步冲出,意识中询问道:“他们是向我追来的吗?”
蓝灵淡淡道:“已经确定是了,因为,你已经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