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空气中弥漫着冰冷,都过雨水了,老天爷还不肯多放些暖阳出来。
我怕冷,也怕歌平着凉,把车停下之后,我不让歌平下车,爷俩待在车里。这段时间学校放学时间推迟了半小时,这样我可以很从容地从幼儿园接上歌平之后再接潇潇。
等待最无聊,唱歌吧,我放开嗓门吼。非常喜欢的《青藏高原》,跑调没关系,吼出来的声音能发泄一些郁闷,况且车门紧闭,骚扰不到他人。
“很难听很难听,”或许这歌声太不优美,歌平抗议了。
“呵呵,”孩子的意见也是意见,我立刻刹车。“要不你来唱?”我动员歌平。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刚唱两句,突然停了。歌平用手误住自己的嘴,眼睛望着我。
“怎么不唱了?”我有点纳闷。
“姐姐不让唱。”
疑惑,为啥潇潇不让唱?我脑子在转圈。潇潇是不是因为以前唱过“世上只有爷爷好”,再唱妈妈好,怕爷爷会不高兴?
“姐姐为啥不让唱?”
“姐姐不让说。”
“那么秘密,还不让说。”既然是孩子们的悄悄话,我不勉强让她们说。
“那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姐姐是我说的。”歌平憋不住,主动“招供”。
“姐姐说了,在爷爷家不能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因为爷爷没有妈妈了。”
原来是这样。
听歌平说明原委,我沉吟良久。
两年多了,我一直没有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还是一天天忙忙碌碌做着什么,但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始终蕴涵着涩涩的苦。
怀念,也许在早上,也许在深夜,有时候端起饭碗却悲从心来。
母亲的离去让我很难过。曾目睹悲欢离合,曾体验人间冷暖,历历往事触动过我的心,却远远不能与母亲的离去相比。母亲的离去让我成为没娘的孩子,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人像母亲那样对我牵肠挂肚,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唠叨,再也没人呼唤我的乳名,再也没有人在冬天捏捏我穿的衣服是厚是薄……
有一天我问潇潇“爷爷最亲的人是谁?”潇潇却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我说“没哭啊,”潇潇说“没哭你脸上是什么?海水啊?”孩子还小,她还不理解这份痛有多深,但潇潇懂得要爷爷不难过,她想要爷爷快乐,她要给爷爷讲故事,要和爷爷做脑筋急转弯游戏,条件是爷爷不要哭,于是那会儿我笑了,但脸上泪水未干。
歌平的话,再次触动我内心的痛,却又让我欣慰。
多么懂事的孙女啊!
哀思不是生活的主旋律,更不是生活的全部,我想就是天堂的母亲也会希望她的儿孙平安快乐。
十岁八岁,孙女的童年应该阳光明媚。我心头的悲戚竟然已经影响到孩子,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惭愧。
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孙女,“孩子,你想唱就唱吧,唱什么都行,爷爷希望你们一直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