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头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的笑,李全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一定是触及到他的隐私了,他最后那句话表面上是在说无论有能力的人被怎么埋没,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只是他换了一种方法,正好与老头说的“退休”契合。
李全无视老头的谨慎,继续说道:“我当初不也是那样吗,这个世界啊无论是在哪个年代,竞争都非常的激烈,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会熬出头的,以前啊,可从没想过我将来有一天能够坐在这种只有土豪才能坐的头等舱。”
老头爽朗的笑了起来:“小伙子不错!”
接着就没了下文,看来老头对李全的交谈已经产生了抵抗的心里,即使李全装的再怎么的纯良无害,对于老头这种久经沙场到现在才想要收手的人,哪怕是风吹草动,他都要提心吊胆着。
这老头一定做了很多亏心缺德的事,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是做了多少,才会因为一句话而警惕成这样?
老头不想跟他搭话,李全把话茬转向了老太太,冲老太太偷偷指了指身后的唐婉清,然后半个身体探了出去,想要离老太太近点,压着声音说道:“我啊,的确是喜欢她,大美女给支点招呗。”
老太太掩嘴笑了笑,摇着食指冲李全摇了摇头,叹声说:“我跟你说,这往往在事业上越好强的女人,心里就越脆弱,但是她们面上又不会表现出来,习惯了用坚强来伪装。”
李全在心里认可的点了点头,老太太继续跟他支招:“你啊,其实什么花言巧语都不用说,你只需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理解她,关键时候保护她,就够了。”
这老太太说的不就是他正在做的事么,如果真的这样就够了,那唐婉清早跟他滚出一窝像石田泽律那样的熊孩子了,还能像现在这样?
好在李全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想要通过老太太知道点关于老头的事情,于是问道:“那这位也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理解你,然后才走到一起的咯?”
想起以前的事,老太太就一脸的甜腻:“基本都是我在吵,我那时候没怎么工作,不过性格比你们男人还顽劣……”
李全听她说着,那时老太太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有一次打坏了一个客户的花瓶,据说是唐代的古董,是客户拿来找她父亲鉴定的。
结果被她打坏了,而那时来要求索赔的正是她身边的老头。
老太太当年被娇纵惯了,说话没什么规矩,面对来索赔的老头,直说那是个赝品,还笑话老头把一个赝品当宝贝供着也不闲丢人什么的。
两人争的面红耳赤,后来技术人员经过鉴定,那古董确确实实是真品,而且据说同款的已经竞价到了上百万的天文数字,如果照今天的收藏价值来说,少说也值个9位数。
那时双方在进行协商索赔的时候,老太太的父亲想要用技术试试看能不能修复,但是被老头拒绝了。
老太太觉得老头太咄咄逼人,纵然当时老太太的父亲算排的上号的有钱人,可是要他拿九百万出来,无疑于是要让他倾家荡产。
但是就事论事,老头没有做让步,仍是以市场同样的价格要求老太太的父亲将那古董买下。
结果不久之后,老太太的父亲就跳楼自杀了,就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债务。
在老太太父亲的葬礼上,老头看到了老太太苍白的脸上不住的淌着泪,眼神空洞的朝着顶楼走,老头察觉到不对劲追上去,与老太太周旋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老太太劝下了楼台。
再之后,老头收购了老太太父亲的公司,其事物由老太太全权打理,老头从小接受管理公司和与人打交道的训练,所以在老太太接手父亲的事业后,老头经常来帮老太太重振家业。
日久生情之下,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李全结合现在的形势,大概整理出来了几点。
第一,老头和老太太曾经存在着间接的杀父之仇。
第二,老头救了要追随父亲而去的老太太的命。
第三,老头在老太太父亲去世后,成为了自己她的老板兼老师,培养她掌管父亲的事业。
第四,也是李全猜测的一点,现在还不确定,但应该很快就会验证他的猜测。
老太太其实根本没有放下对老头的杀父之仇,至于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隐忍老头,得先验证了他的猜测之后才能知道。
老太太在说父亲的死的时候,老头全程垂着头,李全注意到,老头有偷偷的抹过泪,想必他对那件事多少是有愧疚的。
然而李全认为,其实这并不能怪老头,打坏那个古董的是老太太,老头只是作为古董的所有权人,执行了应有的权利而已。
至于技术修复,大概是那时候的技术并不能保证古董能够修复的完好无损,因而老头打算以市场的拍卖价让老太太的父亲买下古董。
他没有要求赔偿,李全知道点门路,那个年代的东西,在保存收藏上特别的讲究,所以保养的费用有时候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的价值。
因而老头拒绝赔偿也拒绝修复,只是按价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老太太的父亲最终还是承受不住,选择了跳楼。
事件的起因与结果都不是老头能够决定的,所以,在李全认为,即使老太太要恨要怨谁,也怨不到老头身上。
听完故事,老太太好像也有些累了,靠着老头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李全看到她的眼角有浅浅的泪痕。
半小时后,坐在老太太前面的西装男起身去上厕所,回来时候另一个西装男也起身去上厕所。
在西装男回来呢时候,李全看到他胸前鼓鼓的,有点像是手枪撑起衣服的形状。
当即,李全的手偷偷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另一只手附在了红酒瓶上。
他们的枪是怎么躲过安检的李全尚且不得而知,但是他有预感,待会儿一定会死人。因为他闻到了杀手的气息,这种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西装男看了看老头和老太太,随后又看了看李全和唐婉清,最后再将视线撇向了那两个一直高声谈着什么的两人。
由于那两人说的既不是英语也不是中文,李全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话,但见他们并不是外国人的长相。
而且即使老太太在他们旁边讲那段过往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被吸引,仍然旁若无人的聊天。
有好几次,李全都想提醒他们小声一点,只是一想到他们明明可以小声的说话,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几近吼声的音调讲话呢?
难道他们是为了说给谁听的?
如果是,那又会是谁?
是那两个西装男吗?
很快,李全又否决掉了,不是,因为西装男虽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们,但是是一种审讯的眼光,不像是拥有同一个目标的合作伙伴的眼神。
也就是说,西装男们和大嗓门男们是两股敌对的势力,而他们都关注着的,就是那两个穿的特别红火的老夫妻。
李全仔细观察他们的脸色,想确认进一步确认三方的立场,就在这时,石田泽律突然站在头等舱门口,冲着里面喊李全的名字。
本来头等舱跟客舱只是隔了一道门,而且隔音效果还算可以,只是石田泽律一个劲的拍隔舱的门,力气也大的惊人,兴许李全再晚几秒钟察觉到,那隔舱的门就要被他拍烂了。
那方六人也听到了声响,皆回头去看,李全把红酒瓶推给唐婉清,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如果待会儿发生什么,就拿红酒瓶防身。
李全起身走到了隔舱的门边,石田泽律被两个安保人员架着,愣是没有移动过半步。旁边的三名空姐一边安慰着起哄的乘客,一边劝诫石田泽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全按下隔舱的开关,隔舱的门一打开,石田泽律就朝前迈了一步,两名安保人员像挂在他身上了一样,被石田泽律带着朝前移动了一步。
站在隔舱的中间,石田泽律抬起头看着李全,淡淡的说:“换位置,太吵,我要坐这里。”
东方野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听到石田泽律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我们什么时候吵了?不是都各自睡各自的么?而且现在吵的应该是……”
东方野想说要不是石田泽律突然来这么一出,至少有一半多的人还沉浸在空中睡梦中,现在被他这么一闹腾,都开始抱怨起来。
李全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觉得有点像是在无理取闹,脸上有些不悦,说:“你要觉得吵,座位上的收纳盒里有耳机,你可以听歌,看电影,做什么都好,但你别影响别人。”
李全正说着,石田泽律又向里面走了一步,正好与李全来了个亲密的身体接触,只是石田泽律的小个头往李全身上那么一贴,撑死也只到李全的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