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郭品祥是现在望北村最后一个还能看懂汉字的人了,话说在他小的时候,还是解放前那个时期,生活在最底层的农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接受教育,能有幸认识一些汉字懂得打打算盘的人,多是家境还算不错的,幼时才有机会被家里送去私塾读几年书。
后来战乱四起,日本侵略者的战火烧遍了华夏每一寸土地,他们这个村落的祖先,便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越南的境内扎下了根,开垦了一片土地,建起了一座村庄。
生活在这异乡之地,再想学习中文,那就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他们这个村庄的人,虽然还保留着说汉语的传统,可汉字这门复杂而精深的语言,却会的人越来越少了。
老村长走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刘星皓衣服后面印着的那几个大字,指着第一个字说道:“这个字是南,东南西北的南。”
“哦!原来这个字就是南啊!”
“我们天天都说的东南西北,原来南字是这么写的啊!”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唧唧咋咋的议论声,这些年轻一辈的村民都是在越南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对汉语的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这第二个字嘛,很奇怪,看上去有些像‘雲’,又有些不像。”老村长望着那个“云”字摇了摇头,对这种简化了的汉字,他自然是不认识的。
“啊,连村长都不认识啊?”
“村长不是说了像云嘛,那应该就是云了吧!”
“快看后面的,村长。”
人群里唧唧咋咋的说啥都有,他们都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颇感好奇。
“嗯,这后面三个字就容易多了,你看,这个字是‘省’再后面两个是第七,至于这最后两个字嘛……”说道这里,老村长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一脸无奈的说道:“这最后两个字太过复杂,就连我也是认不出了。”
“哦……这样啊……”人群中也是响起了一片叹息,既然村长都不认识,那这望北村里更是找不出能认得这两个字的人了。
“南云省第七……南云省第七……”阿明在口中来回呢喃着,突然眼睛一亮,大声说道:“难不成,这写的是南云省第七学校?”
“你快别瞎猜了,阿明,你看这位刘大哥的年纪,不可能还是学生啊。”阮美照摇了摇头,不太认同自己弟弟的说法。
“他肯定不是学生啊,我瞧他说不准是个老师呢!”阿明越说越是兴奋,这个对他有恩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坏人。
“老师?”听阿明这么一说,不光老村长的眼睛一亮,就连围观在旁的那些村民们,也都是眼睛大亮!
这些望北村的村民们,实在是太需要一位老师了。他们这辈子很可惜没有机会接受教育,但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依然是目不识丁的生活下去。如果真的有一位老师能来到他们这个村子,给他们的孩子教授一些知识,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咱们在这里瞎猜都没用,还是等他醒了之后,咱们再问一问吧。”霍叔给阿明打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把刘星皓从地上给扶起来。
“今晚就叫他去我家睡吧,我家那个床睡两个人挤挤还是凑合的。”这村里人家的房子多是有几口人便盖上几间,谁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客房。霍叔提议把刘星皓带到他家去,和他睡同一张床。
“霍叔,你家那个床是单人床,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挤啊?还是带到我们家去吧,让他睡我爸我妈的那间房。”阿明这个孩子还是有些良心的,对自己的恩人总想好好报答一番。他这个提议完全就是脑中一想到便说了出来,压根没有和自己姐姐商量过。
“你家里还有个姐姐呢,让这么个陌生的男人住进去,不太合适吧?”霍叔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阮美照,他这个年纪的人,想得还是比较周全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就挺合适。这个刘大哥今天救了我弟弟一回,又救了我一回,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好人。再说了,你看他醉成这个样子,身边没有个人照顾怎么能行?阿明,就照你说的办,把他扶到咱们爸妈那张床上去睡吧。”阮美照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她虽然从小没有读过书学过什么文化,但知恩图报乐于助人的这种美德却是父母一直言传身教的。
“哎呀,什么东西烧糊了?”阿明抽了抽鼻子,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焦糊的味道。
“坏了坏了!我的山猪烤糊了!”负责烤山猪的大牛惊叫一声,把斧头往地上一扔,赶紧跑去火堆那里给野猪反身,刚才被查波这突发事件给弄得分了神,一直放在火堆上烤的山猪没有翻过身,哪能不烤糊么!
“你呀你,你说你干个啥能行?真是笨死了!”阿四在一旁气狠狠的说道,他生气其实不全因为大牛把野山猪给烤糊了,还因为他一直暗暗惦记的阮美照,竟然让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住进了她的家,这碗飞醋喝下肚,你说他的语气能好么?
烤山猪虽然烤糊了一部分,但其余大部分还是能吃的。这次立下大功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奖励了一大块山猪肉,他们一个个抱在嘴边啃得那叫一个香啊。
村宴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刘星皓也被阿明和霍叔扶到了阮美照的家。
她家中父母的那间房虽然空置了一年多,但平时阮美照依然会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小屋里简简单单,一张木床,一组木柜,门边还有一张木桌,这便是所有的家当了。
生活在这大山里的居民,习惯了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他们没有见过那些浮华光影,更不知道什么叫娱乐休闲。就连我们身边家家户户都有的电视机,在这里也是没有普及的东西。
或许只有这么原始的生活,才能返璞归真,洗涤人的心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