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颇具威严的厉喝,不仅阻止了利凡盛,还阻止了下面的混战。
利凡盛狞色收枪,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被撞破的大门处,慢慢走入了一个人。对方有着俊邪的面容,自若的神态,从容的步伐。目光触及一地的狼藉,再碰撞在一身是伤的沈维霆上时,眼底骤然渐起了冷厉。
但是对上他,又恢复了自然:“利先生,今晚还是不宜闹得太大,不然双方都不好收场。”
利凡盛闻言,睨着脚下的慕邵东,呵呵一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就连鲜少登门的慕二少也来了,真是让利某好生激动啊。”
“慕少。”见到他来了,阿金与阿离扶起了沈维霆。
慕邵东快速的扫过沈维霆,见他伤得不轻,神色愠怒,但是眼中的着急却藏不住。
他没时间跟利凡盛周旋,直接说道:“利先生,维霆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晚,我要带走他,您要阻拦我吗?”
利凡盛颇深的看了他一眼,余光又在四周秘密搜寻。慕邵东目前还动不得,毕竟直接跟权力中心接轨,而且他今晚来,肯定不是一个人,说不定外面还藏着某些可以闹大这里动静的人。
看来,今晚是杀不了沈维霆了。
他索性把枪收起,道:“当然可以,只是你的朋友大闹了我这里,明天我会让我的律师前去索要赔偿,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
“自然是可以的。”慕邵东不顾沈维霆的恼怒,径直接话。
“那就好。”利凡盛挥手,他的人自动让行。
慕邵东亲手扶着沈维霆往外走,以防利凡盛再动小动作。
阿离也扶着力竭的阿金,两人并肩往前走。
其他人也扶着自己的同伴走。
来的时候,大张旗鼓,走的时候,自然也是浩浩荡荡。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离开。
“利先生,就这么放他们走,没事吗?”利凡盛身后的人担心这件事会成为隐患。
“不用担心,反正沈家也呆不长了。”利凡盛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那人恍然。
“把下面收拾好,不要让人看出痕迹来。”
“是。”
利凡盛回身,准备往回走。
“利先生,您也受伤了,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
说到医生,利凡盛想起了还在医院的景恬。蓦地,他声音变得沉暗:“医院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安小姐已经过去了。”
利凡盛沉默了一会儿,道:“告诉安美子,可以行动了。”
“是。”
后面的人离开,利凡盛又独自坐在了客厅。先前已经被忽略的情绪,卷土重来,声声叩响心扉,让他无处逃遁。
凌晨的大道上,一列车急速前行。为了不引起莫大的混乱,慕邵东擅自做主,直接吩咐司机回沈家,同时打电话让管家去他熟稔的诊所将所有医生找来。
管家接到吩咐后,就匆匆出门了。
等到挂了电话,慕邵东才侧头去看自上车后,就不吭声不出气,只是斜靠在座位上,默默苍白的沈维霆。
“老三,你这次真的是冲动了。”
“景恬失踪了。”沈维霆低声回应,声音淡薄,却又藏着无人知的惊怒。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该这样冲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打草惊蛇,会让我们被打压得更惨。我有种预感,利凡盛可能马上就要还击了,而且还是一气呵成的那种,我担心你很快就会被连根拔起。”
“那又怎么样?”沈维霆从来都不介意这些身外物,他担心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景恬。
慕邵东望着已经深中景恬之毒的沈维霆,不知道说什么好。与他瞪视了几秒后,他叹气道:“利凡盛的目标是你,不是景恬。景恬最多会被运作,当成对付你的棋子,不会有性命危险的。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景恬会有危险的。”沈维霆冷淡接话:“利凡盛的目标也有她。”
慕邵东不解了:“怎么会?利凡盛要的是垄断整个A市的经济大权,怎么会要景恬?”
沈维霆凉凉一笑:“他既要江山,又要美人。”
“什么!”慕邵东完全料想不到利凡盛竟然对景恬……
沈维霆扶着已经重伤的手臂坐起来,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他疼得脸色直发白。
“你不要动了,不然你的手就保不住了!”慕邵东又气又急,事情越来越超出预料了。
“阿东,明天如果再找不到景恬,我怕……我怕……”沈维霆没办法说下去,他相信景恬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利凡盛。但是景恬与利凡盛都不是有耐心的人,如果明天他不能见到她,他担心她会冲动。更担心她如果不能脱困,被利凡盛用强的。
或者,他强不成,景恬屈辱万分,又无法找自己求助,到时候万念俱灰,做出傻事。
慕邵东明白他没说完的话,当下亦是沉凝万分:“老三,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理智,你要相信景恬,她一定会撑到你救他的。而且她很聪明,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沈维霆觉得这句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是眼下也只能如此。
回到沈家后,管家已经请来了医生。见沈维霆他们回来了后,发现受伤的人很多。立刻吩咐人封锁了沈家十米范围内的通道,以免被附近的人察觉。
然后将花园后面的大花房作为主要诊治地点,将除沈维霆外的所有人安置在那边。
沈维霆被安排在卧室,主诊大夫在他卧床后,就开始查看他的伤势。但是还是被他一身的伤震到。
不过医者,怎么会被过多的伤势所吓。
很快他就着手替沈维霆处理伤口。
沈维霆的精神达到极限,在他处理的过程中就晕晕欲睡。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苦苦支撑。
“三少,您的右臂极其伤重,我们需要为你磨去部分断裂的尖锐骨刺,然后才能为您重新接骨。这个时候你万万不能睡,但是局部麻醉会让你睡过去,还会影响你手部神经的恢复,我想征询你的意见……”
“不必,直接动手吧。”
医生一震,叮嘱道:“那您要撑住。”
沈维霆平躺着身体,左手将景恬一直枕着的枕头拉过来,紧紧拉住:“我撑得住。”
“恩。”
医生开始做。
沈维霆的眼瞳骤然一扩,俊挺的眉头簇成一团。整张脸绷出疯狂的棱角,但是他没有出声,心头回荡着景恬的名,掌心紧抓残留着她味道的枕头,犹如她在。
夜色压着生死,沉沉的,浓浓的,绞着人的心。
梦靥迂回之际,景恬唤着沈维霆的名睁开了眼。她的眼睛带着未退的惊惶,打量着她住着的房间。
触及一室的明亮与惨白时,她悄然松了口气,原来是做梦。
她梦见沈维霆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还好,是梦。
精神放松,她捂住小腹,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甜蜜的笑容,她轻喃:“维霆,你知道吗?我们又有宝宝了,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一定会!”
晨光微露,在地面铺开。湛蓝的天空,明媚如昔,没有白云的停驻,也没有风声的呼卷,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沈老爷子在家里用餐,新闻上在播景天时代的新闻,虽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是也算是在追踪。目前来说,没有恶化,就是好消息。
“安小姐。”
正当沈老爷子正喝着牛奶时,管家的突然出声,让他惊愕回眸。
门口,安美子穿着一身简单得近乎朴素的衣服站在门口,中袖的衬衣加上紧身的长裤,叫上套着一双运动鞋。头发被扎起,看起来很青春活力。
这与她平日里的风格不同,却让沈老爷子很是喜欢。
“孩子,你来了。来,坐下,陪爷爷用餐吧。”
安美子闻言,清丽的脸上浮现了开心的笑容:“好。”
“管家,添一副碗筷。”
“好咧。”
管家很快送上一副碗筷。
“谢谢管家。”安美子甜甜一笑,宛若刚毕业的女学生。
沈老爷子为她夹才烤好的面包,还为她涂上她最喜欢的蓝莓酱,递给她道:“来,尝尝。”
安美子笑着接过,一边说好吃,一边眼泪就滚下来了。
沈老爷子见安美子突然就哭了,惊得起身。走到她身旁,一边为她擦泪,一边温和问她:“孩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安美子摇头。
沈老爷子沉眉,威赫十足:“是不是维霆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没有。”安美子摇头,随即用另一只手拉着沈老爷子的手臂,轻声问道:“爷爷,我还从没跟你一起走过,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沈老爷子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好,好。”
心里为安美子叫他爷爷,而感动不已。
饭后,安美子果真就与沈老爷子一起出门了。只是出门时,沈老爷子望着停在门口的车,疑惑的问道:“不在家附近走走吗?”
安美子笑着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笑着道:“这附近没什么可走的。我知道几公里外有一个不高的山,我想和爷爷徒步,爷爷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