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恨你吗!我做不到啊!”
“……”景恬错愕。
阮一程被逼得没了退路,他伸手抓住景恬的肩膀,眼中含着沉甸甸的悲伤:“景恬,你是我放在心里爱了二十多年的人,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举一动早就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恨你,也没有办法从我的身体里剥离你。你知道吗?”
景恬伸手推开了他,后退到他无法抓捏自己:“阮一程,我们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我爱的人是他,以后爱的人也不会变。你该放手了,不要再被你的执念所骗。”
“呵呵呵……”剖心之后被无情碎了心的阮一程悲凉笑着:“是啊,你说过很多次了,是我执迷不悟。”随即,他望着景恬,眼中有着至深的爱怜,也有着刻骨的悲哀:“可是恬恬,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的忘却一切?你为什么能那么轻巧的说一切过去了?”
“……”景恬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去解释了:“一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如果你真的要恨,就冲我来。”
阮一程伸手盖住了眼睛,不想去看那张让他蚀骨的脸:“晚了,现在的我不愿意回头。”
景恬听闻他孤绝的话,心头一沉:“你要做什么!”
阮一程放下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不做什么,既然留不住你,那我就只能不惜一切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景恬见他不肯直说,再度想起了协议。她稳住自己惊怒的心,努力平静下来,对他说:“一程,我妈说你手里有一份协议跟她有关,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说到协议,一直偏执激动着的阮一程突然愣了一下,望着景恬的神色透着古怪。
景恬见阮一程神色怪异,看不透。继而,又问:“你手里有那份协议吗?”
“是沈维霆让你来的?”
景恬摇头:“不是,是我妈妈让我来的。”
“你妈妈不是下落不明吗?”
“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说了,如果你信,你就给我看,如果不信,就当我没说。”
阮一程拧眉,考虑了一会儿,答:“可以给你看,但是只能在这里,你不能拿走,也不能拍照。”
景恬闻言,脸色微沉,知道他从现在开始是打算防着她了。
“好。”
“你在这里等着。”
阮一程转身走入了后面的一间房。七八分钟后,他才返回,手里拿着一个已经老旧的牛皮纸袋。
景恬看着他解开了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有泛黄纸业的文件袋,然后又打开了文件袋,将那份泛黄纸业递给了她。
“这就是你要的协议。”
景恬伸手接过,因为时间的缘故,整个协议的字迹不是很清晰,尤其褶皱处的字迹已经破损了,但是还算完整。
只是她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心头震骇连连。
看完之后,她用着不敢置信的声音说道:“这……不可能!”
阮一程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景恬再度将协议看了一遍,仍旧摇着头。
阮一程这时,才开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这是我从老家的一堆遗物里找出来的,里面不仅有我的身世申明,还有这份协议。”
景恬握着协议,神色惊惶。
阮一程走到办公桌前,后靠着撑在了桌边,继续说:“你看得出这份协议的时间,我是没有办法作假的。这里面清楚的记载了,景氏当时转移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给你的妈妈,而且还是在二十多年之前,而最近的记录就是你与沈维霆结婚的那一天。”
“我说了,这不代表什么!”景恬敛去了惊惶,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况且让她惊惶的不是转移的东西,而是协议上的另一个东西。
阮一程看出了景恬的坚定,知道自己的话动摇不了她。轻轻垂首,慢慢的说道:“协议上还有内容,第五条称如果有一天有沈家的人来找乙方,乙方坚决不能出让股权,绝对不能。”
景恬脸色微变,这就是让她惊惶的地方。
二十多年的协议,为什么会提到沈家?就算当时沈家与景家之间有着联系,但是也不用这样明显的挑明才对啊?
为什么?
难道当时的景焕就怀疑了沈家?
可是,维霆不是这么说的,不会的,不可能的。
阮一程见景恬的神色一变再变,却始终不肯出口问他,已经冷却的心死寂了。
景恬握着协议,心神飘远。久久之后,她才放下了手里的协议,对阮一程说道:“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不会怀疑维霆,也不会认为这是真相的全部。就算里面提到了沈家,也必然有前因,不可能就这么仓促的提及。”
阮一程又冷哼了一下,仿佛是在嗤笑她的自欺欺人。
景恬没有再说什么,她与阮一程一样都对自己认定的东西很坚定,不会轻易的改变。
“我先走了,你……”她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阮一程,继续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手拉开了门,阮一程低缓渐凉的声音就传来了。
“你也是。”
景恬闻言,无声的冷嘲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夺门而出。
等到景恬走远,阮一程这才抬起头望着她,目送她的身影走出了办公间后,才缓慢收回。
之前被压下的痛苦再度席卷,在沉默间他的心崩裂欲死。
景恬走出了阮一程所在的写字楼,上了自己的车离开这里后,一辆在暗处窥视她的汽车才慢悠悠走出来。
车上的人再见到她的车走远后,抬头看着上方的写字楼,然后对司机说:“开车。”
汽车缓缓启动,滑出了弯道,朝大路驶去。
这时,办公室内的阮一程的手机嗡嗡作响。
他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接起了电话。
“她找你什么事?”那头的声音清冽如冰,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他整理好了心情,慢声答:“没什么,只是来问我是不是要对付沈维霆。”
“你怎么答的?”
“如实回答。”
“那就好。”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既然已经选择走了,那就不要留恋,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好,那后面的事情就要看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阮一程的声音沉沉的。顿了一会儿,问他:“利先生,请问张先生最近去了哪里?”
提及张先生,那头的人沉默了一阵,才答:“我自然有其他的事情交代他办,你不用在意。”
“好。”
挂了电话后,阮一程却脸带疑惑,距离上次张先生跟他碰面已经好几天了。以往,两人为了沟通手里的事情,必然每天一个电话。如今已经好几天了,他却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不怪他多想,而是现在的他也是如履薄冰。就算景恬不说,他也清楚与利凡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眼下,他也是别无选择。
回到家里的景恬,一直呆在书房内,直至晚饭才出来。出来时,却惊讶的发现沈维霆已经坐在客厅了。
沈维霆见景恬从书房出来了,看着他一脸震惊,便放下了手机,睨着她:“怎么?不习惯我的早归?”
景恬立马摇头,匆匆跑过去,一头扎入他的怀抱,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太惊喜了。”
沈维霆抱住她,低头吻了她的发顶,笑道:“我想着很久没有陪你吃晚餐了,就想早些回来。哪知回来管家告诉我你在书房,我怕打扰你就没进去。”
景恬歪着头,有些遗憾的说道:“你应该来打扰我的,这样我就可以多陪你一会儿了。最近你那么忙,我跟你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到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一定多抽空陪你。”
“好。”景恬闭上眼,身心都被沈维霆的气息包裹。
饭后,两人早早洗澡上床,躺在床上。
沈维霆因为提前回来了,工作还没处理完。征得景恬的同意后,带着电话上床,一边做最后一点工作,一边陪着她。
景恬枕着他的腿,绞着自己的头发,不去打扰他。
等了一个小时后,见他收起了电话。一下子坐起来:“你忙完了?”
沈维霆摇头,闭上眼按鼻梁:“没有,不想处理了,明天再说。”
景恬爬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伸手为他按太阳穴:“是不是很累?”
沈维霆放下了手,没睁眼,享受着她的按摩:“有一点。”
景恬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你才有个老总的样子。”
沈维霆闻言,睁开了眼,她停止了按摩。
他的手勾住了她的腰:“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没有?”
景恬缩着脖子笑:“对啊,你之前多闲,感觉每天都是闲着的,一点没老总的样子。尤其是我们结婚那会儿,感觉你就是个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沈维霆眯着眼:“你这么说你的老公,不怕天打雷劈!”
“哪有那么严重!”景恬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咒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