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觉得奇怪,握着电话又等了一会儿,她见对方还是不肯说话,便平淡道:“既然不说话,那就挂了吧。”
“等等!”那头的人这才急声开了口。
景恬听闻对方的声音猛地一怔,那声音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结巴。
“你……你……”
听闻景恬的声音也颤抖了,那人在这才开口:“恬恬,是我。”
那一声恬恬,宛若一记惊雷,轰然炸裂了景恬的神思。
她捂住嘴,心却止不住的激动,喉咙与身躯一同颤着,情绪来得凶猛,让她难以控制。
可是却又不敢发泄,怕只是自己听错了。
对方见景恬不说话,声音也染上了颤抖的哽咽:“恬恬……我是妈妈。”
最后两个字彻底压垮了景恬的心理防线,一瞬间所有情绪倾泻而出,碾碎了她的理智,让她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那头的莫可冉也跟着景恬的哭泣而抽泣,两人隔着电话,用着眼泪来倾诉内心的感情。
几分钟后,她们的情绪都被克制住了。
尤其是莫可冉,她本就站在街头,这样太失态,太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她收得最快,
“恬恬,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景恬接到莫可冉的电话太激动,太惊喜,以至于她连这句话里的警惕都被察觉。
“是的,是的,妈妈,我现在是一个人,维霆在公司。”
“那就好。”莫可冉的声音这才大了些:“恬恬,你听说我说,你现在想办法出门,一定要一个人。然后你先沿着去我们家的方向走,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告诉你怎么走。”
“妈妈!”景恬听着她的叮嘱,心头更是难受:“妈妈,既然您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漂泊在外,您知不知道爸爸死了,爸爸死了,您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莫可冉忍住的情绪险些崩溃,她努力克制,还用着镇定的声音答复她:“恬恬,这件事我之后再解释给你听,你先来一下,我想见你。”
景恬也忍住了情绪,连连点头:“好,好,我马上出门,您一定要尽快联系我啊。”
“恩,肯定会的。”
电话挂断,景恬立刻去洗手间梳洗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走出卧室。
下楼她没遇到管家,想到这个时候他可能也在午休,便自己去停车场取车。开车出去时,门卫的人见是她,关心的问了一下:“夫人,您要出去吗?”
景恬闻言,淡然应对:“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的,那夫人路上小心。”
“好,谢谢你。”
景恬开车出去,沿着回家的路线走,一边走一边等着莫可冉的电话。
在前方便道的时候,她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因为她提前将蓝牙戴在了耳边,所以直接自动接听了。
“恬恬,你现在出门了?”
景恬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平静了很多:“妈妈,我在路上了,马上要到家了,接下来怎么走?”
“不要回家,你从旁边的小道走,走到路口右转。”
“好的。”景恬照做:“接下来呢?”
“你沿着右转的路直行,然后左转,看到一个广告牌再左转,进入一条乡村小道。沿着小道直行,直到这条路的尽头下车,沿着你左手边的马路走,看到一个贴着祛疤广告的小广告再沿着那条巷子进来,我在里面靠近尽头的一家手工艺品店内等你。”
“好,您等着我。”
景恬挂了电话,满手心都是汗,马上就要见到阔别已久的莫可冉,她最信赖的妈妈,她很激动。
沿着莫可冉的提醒,她将车停靠到一边,然后走下车沿着左手边的巷子往里走。巷子是一片住宅区,因为现在还比较早,有一些老人坐着晒太阳,同时还有一些孩子在玩闹。大家看到景恬都笑了一下,很是友好。
景恬往前走了一段,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才见到了一家挂着色彩鲜艳,款式轻薄的罩衣的店。里面还摆放着七八十年代的大喇叭录音机,以及一些小摆件,看起来有点像手工店。
她推开门走进去,一股空调的热力迎面撞来,吹散了徘徊在她身上的热气。
进去的时候,店内没有人,只有一个披着花色罩衣的女老板坐在一个吧台的后面,像是在清点财务。
“你好。”景恬内心很着急,上前打断了她。
那个女人抬头,脸很年轻,保养得很不错,但是还是能看出是长辈。她抬头看着景恬,神色变得惊疑:“你是买衣服吗?”
景恬摇头:“我是来找人的,她叫莫可冉,请问她在你……”
“恬恬。”一声压抑不住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景恬闻声就朝那边看去,看去时就见其中一件试衣间正在被人从里面拉开,像是有人正在走出来。
她屏住呼吸,目光动也不动。
等到试衣间的门打开到可以容一个人走出来后,一道让她思念至今的身影从后面走了出来。光滑的镜面泛着光,趁在那人身上,将那人的面目找照亮,清晰地映入了景恬的眼。
“妈妈。”景恬情难自禁,拔腿就跑了过去。
莫可冉一脸动容是,张开双手迎接景恬。
两母女抱在一起,纷纷泪如雨下。在紧紧相拥中,各自的思念这才随着哭泣与肢体的语言倾泻了出来。
“妈妈。”景恬想起了莫可冉的离开,想起了景意的逝世,想起了从前很多很多他们一家人的事,一瞬间情绪翻涌,难以平复。
莫可冉哽咽着回应,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知道自从她离开之后,景恬就发生了很多事,也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满心的心疼与爱怜堵塞在喉咙,通通化为了颤抖的哽咽。
两人抱了好一阵,直到情绪不那么激动,才放开。
那时,两人的眼睛都哭红了。
“莫姐,来,先擦擦泪吧。”女老板这才拿起抽纸,递给莫可冉。
“好。”莫可冉抽出两张纸,递了一张给景恬:“来,恬恬,擦擦。”
景恬点头接过,因为还有哽咽,她不好跟女老板说话,只好忍泪对她笑了一下。
女老板理解的点头,走到外面确定没人后,才转身对莫可冉说:“莫姐,你带你女儿去后面说话吧,我在这里为你们把风。”
“好,谢谢你。”莫可冉没有推拒,拉着景恬让她跟着自己走。
景恬还沉浸在想见的喜悦里,见莫可冉拉着自己的手,满脸含笑的跟了过去。
从其中一件试衣间走出去,她们就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子。中央有一棵大树,感觉很老了,枝叶繁盛,几乎将所有阳光挡住了,给整个院落洒下了大片的阴凉。
大树下,摆放着五张椅子,看起来像是有人经常在这里乘凉。
“来,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给你倒点水。”莫可冉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让景恬坐下后,转身就进了旁边的一间房。
景恬见她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再度打量了一下这里,虽然这里看起来年代有些久,但是却不衰老,而且每个房间门口都摆放着两株盆栽,整个院子看起来清爽又安宁。
很快,莫可冉端了一杯白水走出来,递给景恬后坐在了她旁边。
景恬喝了一口润桑,然后将杯子放在了座椅旁开,立刻拉住了莫可冉的手,问道:“妈妈,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吗?爸爸……爸爸……”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想到景意死前将她拼命护住的情形,她就后悔。
提及景意,莫可冉的神色又变得悲伤,她反握住景恬的手,重重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景恬闻言,惊讶的望着她:“您都知道了?”
“恩,我都知道。”
“那您知道是谁害死了爸爸吗?”
莫可冉闻言,悲伤的神色一下子凝固,声音艰涩却肯定:“我知道。”
“既然这样,您就不要呆在外面了,现在A市的局势很乱,您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您跟我回去好不好?维霆会保护您的。”景恬紧声劝慰。
“维霆?沈维霆。”莫可冉望着景恬,语气变得有些轻:“恬恬,你和他的关系好吗?”
“好。”景恬点头:“他对我很好,我们一直都很好,所以您放心他一定会保护您的。”
莫可冉无声勾唇,脸上有着景恬看不懂的沉色。许久之后,她才出声:“恬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
景恬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她又回忆了之前沈维霆跟她说的话:“不过维霆怀疑你和莫老有关系,这是真的吗?”
莫可冉闻言,怔了一下:“他怎么会这么怀疑?难道他还在调查我?”
景恬觉得莫可冉的语气不对,认为她误会了什么,解释道:“妈妈,维霆一直在帮我找您,您不知道自从您走后这里发生了很多事。现在维霆还被一个很有权力的人盯上,情况不好说。所以,他可能在找你的事情上没有那么全力以赴,但是您也不要误会,我们一直都希望您回来,一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