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收回了视线，稳住自己被影响的情绪，跟着他走着。
上楼之后，她便见到整个大厅摆放着二十张半圆式的沙发，每个沙发前都放有精致的茶点。整个色调是与一楼一致的暗色系，但是正对着的前方却是一面白墙，黑白对立，视觉冲击极大。
等到利凡盛走上去时，那些坐在沙发里的人纷纷起身，却没有上前，大家隔着距离问候。
利凡盛牵动着唇笑了起来，这份笑比起之前那份极淡的笑要生动了些，整个人更显真诚，他一一回应后，与景恬坐在了第一排。
第一排只有三个位置，景恬坐在了中间，利凡盛在她的左手边，之前跟着他们的人坐在了她的右手边。她坐下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人的那边有很多机器按钮，看起来像是由他才操作。
“景小姐，待会儿我会将第一幅画投影上来，您就可以开始解说了。如果您解说完了，就给我一个暗示，那我就会切换第二张。”那位工作人员压低声音跟她说道。
“好。”景恬点头，随即又道：“给我一分钟，准备的时间。”
“好。”那人低头调表。
景恬看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分钟的倒计时，不禁暗自汗颜，这些人还真是严谨！
一分钟后，景恬准时开始了自己的解说。
A市
沈维霆在忙完了一个阶段后，习惯性拿起手机来看，发现有一条未读简信后打开：维霆，我在邻市出差，不过我今晚就可以回来。
看到这个消息，他无奈的撇嘴，随即放下了手机，看来中午只有他自己吃了。
午休时，他不想下楼便让下楼吃饭的杨柳帮她带一份饭。正坐在办公室等着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景意的号码后，他讶异的扬眉。
“爸，有事吗？”
景意的声音很急促：“维霆，恬恬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怎么了？”
景意听闻景恬不在，叹了声气：“那你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应该今天晚上可以。”沈维霆回答了之后，又问：“爸，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要不然你打她的手机呢？”
景意又叹了声气：“我就是没打通她的电话，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景恬今天去邻市出差，可能要晚点才回来。那您如果有急事找她，要不然您先跟我说，我尽快忙完去找她，或者我直接去找您。”
“不用了。”景意拒绝了：“我就是没联系上她，所以有点着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这么跑一趟。”
沈维霆听景意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却还有些不放心：“爸，您真的不需要我过去一趟吗？”
“真的不用。如果有时间，你和恬恬就回家吃顿饭吧。”
“好，没问题。忙完这阵，我和景恬就去找您。”
“好，那你先忙着，我先挂了。”
沈维霆听闻那头已经挂断了，疑惑的看了看电话，不知道景意是真的因为没找到景恬着急，还是有什么事告诉景恬。
算了，等晚上她回来了再说吧。
邻市
虽然到了中午，但是景恬却没注意到时间，而利凡盛也没有刻意叫停，这场解说便一鼓作气的进行了下去。
时间一晃便到了两点，景恬的解说才算结束了。
这时，所有人才恍然。
“哟，都两点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第一次听解说听得那么认真。”
说着，第二排的人起身敲了敲利凡盛的椅子，笑着夸赞景恬：“利先生，你真是有一双慧眼啊。以前我听解说的时候总是得带着我的秘书，生怕会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字眼，没想到这位景小姐却说得很浅显，而且还那么生动有趣，把那些文记说得跟评书似的，真不错。你是在哪里挖到的景小姐啊，改天我也去挑个宝。”
景恬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不禁有些脸红。
利凡盛注意到了，起身对那人说道：“多谢韩总的夸赞，景小姐是我特意邀请来的，之前她可是莫老的助理，的确很有能力。”
“莫老？”韩总脸色微变，看着景恬时眼中多了深意。
面对他的视线，景恬坦然而无畏的微微一笑。
韩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笑了一声后继续说道：“莫老能看中的人的确很有能力，不过莫老……也可惜了。”
可惜了，几个字触动了景恬。她看着利凡盛，目光由清明转为了深沉。
他之前说过可能会有其他证据，那现在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利凡盛淡淡笑着，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与其他人寒暄了一会儿，利凡盛谢绝了他们的邀请，领着景恬单独去用餐。
这里有餐厅，他是常客，自然直接去了VIP厅。
里面的菜都是之前订制好的，厨师见利凡盛进来了，这才单独为他做。这里的环境都是高规格，不比之前沈维霆带她去的那些地方差，甚至更多一份贵气。
他们隔着一张长方桌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簇花语一瓶还没开封的红酒。
空气被淡淡花香与浅浅酒味充斥，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利凡盛没有让其他人跟着，所以这里只有他们和厨师三个人。
她也不顾及场合了，直奔主题的问道：“利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新证据呢？”
利凡盛闻言，叹着气笑了起来，清冷的眉目淬着从玻璃渗滤而下的日光，折映出点点冷色。
“不着急，吃完饭我会让你看到的。”
景恬却有些怀疑：“您说话算话吗？”
利凡盛索性摊开手，满目清亮的望着她：“取决于你是否相信我。”
相信两个字让景恬莫名怔住，她的相信源自于对一个人的了解，可是她不了解眼前的人，怎么谈相信。
然而就算自己不相信，眼下又能怎么样？
在这样的条件下，自己还能掌握主动权吗？
“您没有理由糊弄我。”
利凡盛听闻糊弄两个字忍不住笑了出声，声音低沉中含着一股爽气，糊弄。
她倒是会措辞。
“的确。”
景恬得到了答案，不再追问。
两人在静默中吃完了饭。
刚走出餐厅，景恬便注意到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又站在了门口。
他看了一眼景恬，又望着利凡盛。
景恬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挪开了眼，将注意力远放。
利凡盛微微颔首。
他这才出声：“利先生，那些画都被他们买走了，这是清单。”
利凡盛接过后，粗略的扫了一边，很快便将清单重新给了他：“直接发我邮箱吧。”
“是。”那人退开。
“景小姐，走吧。”利凡盛见景恬刻意不听他们的对话，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对她说道。
景恬回神，点头跟着他。
这种感觉跟最初她跟沈维霆的模式有点像，她一直跟个秘书似的跟着他。但是人不同，她的感觉也不同。
跟着沈维霆，两人还会斗嘴，气氛近乎剑拔弩张。但是跟着利凡盛，她却是万分小心，生怕哪一个失误就会惹恼了这位权贵。
等到他们走出了小馆，看到他们停在路边的车后，后面的人才在路边站定。
景恬看着亲自为她打开车门的利凡盛，疑惑的问道：“我们就走了吗？”
利凡盛将手放在车门上，反问：“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多呆会儿？”
“可是那些客人……？”之前莫老结束了画展都会陪那些人呆会儿才走的，难道他不用？
利凡盛望着她，笑容含着不曾改变的斯文：“都结束了，他们自然走了。”
景恬这才无语，好吧，这群人还真是干净利落的主儿。
等到她坐上车，利凡盛才关上车门。等到他走到外侧的时候，司机立刻下车帮他开车门。
“利先生，景小姐，慢走。”那人大声跟他们道别。
景恬礼貌的对他一笑，跟他挥手。
利凡盛安稳如山的坐着，不为所动。
景恬见状，立刻收起了手。瞟了他一眼后，她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我家。”慢悠悠的音调。
“为什么要去你家？”景恬大惊失色的回头，一脸震惊。
利凡盛见她反应那么大，侧头看着她：“你不是要新的证据吗？证据在我家，你不过去，难道要我给你送？”
景恬觉得不妥：“可是你之前不应该带在身上吗？这样来回折腾，很浪费时间。”
司机听闻景恬的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她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吗！
利凡盛的笑意收敛，斯文的面相无端的多了几分锋利：“你是在教我应该怎么做吗！”
景恬发现他脸色不对，这才按住了脾气，软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是我我就会随身带着。”
“是吗？”利凡盛冷笑：“对我而言，它并不重要。”
“……”景恬语塞，强行忍耐后答：“那你去你家吧。”
反正又不是没去过。
利凡盛没回应，轻轻抿着唇，淡着脸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景恬也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炽热的太阳正好被一团白云挡住，外面的山野绿影成映，嵌在蓝蓝的天幕中，璀璨若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