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两人的身影在稍暗的天幕下柔柔嵌着。微风吹动着湖面,两人被细微倒影在湖面的身影,推开了一圈又一圈的幸福涟漪。
夜晚,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绞在了里面,分不清昼夜晨昏,也看不见是非曲直。
A市监狱内,所有人都进入了睡眠时间,除了偶然晃过的灯外,没有其他晃动的东西。
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拿着一张卡,一路从门口直杀入监狱内部。从刑犯们活动的操场往里走,直至走到他们休息的地方。
“什么人?站住!”守在监狱栅栏外的狱警看着来人,出声喝止。
对方没有说话,拿出了手里的通行证。
狱警接过来一看,随即点头让对方进来。
“请问你是来接谁?”狱警问来人。
来人回答:“我只是来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在这里。”
“什么?”狱警脸色大变:“难道有人要逃走?”
来人却很冷静:“等我看了再说。”
狱警慌忙打开门,立刻让对方进来。
来人进去之后,直接冲到了里面。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目标在哪里,所以他进去之后直直往目标所在的房间冲去。后面想要跟着他的狱警反应不及,追了一截后,就跟不上了。
来人直接走到了第三区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隔着关闭的牢门,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他望见床上有一道身影正在沉睡。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立刻将夹在另一只手的针头甩出。
枕针头飞过唯一的窗户,沾染些冷冷清辉,飞旋着靠近床上的人。
就在针头即将扎上那人的腿时,突然那道睡着的身影一下子弹了起来,针头失了准,扎在了棉被上。
“谁!”门内的人警惕的大喝了一声。
来人见行动失败,再看已经追上来的狱警,当即抽身。
狱警急急赶来,就望见来人已经往他们这边走来,立刻出声:“请问你找的人在吗?”
那人正要回答,就听后面传来了大吼声:“他不是警察,他要杀我!”
狱警闻言,脸色大变,看着来人的目光不再友好。但是他们还没采取行动,就见穿着军装的人,原地一跳,长腿一扫,他们的世界都倒了个转。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趁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跑着从走廊上冲出去。
刷卡走出栅栏,一路如风般刮过操场,最后在风平浪静中走出了监狱大门,这时,里面才迟缓的想起了警报声。
而来人已经脱下了军装,走上了一辆来接他的车,在喧嚣声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清晨,精心打扮一番的景芯出现在了监狱门口,拿着警察局给的探视文件,她进到了里面。进去探视间前,她还特意在门口的玻璃上照了一下镜子,生怕自己会失态。
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后,才走进去。
结果还没在探视间内等太久,就有警察进来对她问道:“请问,你是沈延家属吗?”
景芯不明情况,只能点头:“是,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警察解释:“昨晚他在监狱遇刺,现在已经转送医院了,如果你要见他,可能要去我们的医院才行。”
景芯听闻沈延在医院就慌了神,立刻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过去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才点头:“你跟我来。”
“好。”景芯立刻跟上。
坐上一辆军绿色的车,景芯被他们带到了监狱附近的一家医院。下车之后,对方带着她一路往楼上走,来到第六层楼后,他将景芯领到了一间有着警卫看守的房间对她说道:“沈延在里面,你进去吧。”
“好的,谢谢。”景芯道谢后,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见到穿着病号服的沈延躺在了床上。在监狱呆了数月的他已经瘦得快脱相了,以前有轮有廓的身材如今干扁扁的,一丝肌肉都看不见,瘦得让人心疼。
沈延没有睡熟,察觉有人走了进来,他就睁开了眼。望见来人是景芯后,他惊得坐了起来。
“沈延,你没事吧?”景芯忍住酸楚,冲到他床边,着急的问着。
虽然沈延的五官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潇洒,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有着独有的魅力,依旧有着勾人的余力。
沈延见景芯来了,让她坐在床边。
“我听警察说,昨天有人要杀你,我吓死了,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景芯见沈延的脸色发白,以为他是受伤了,很是担心。
沈延按住她,让她不至于激动得要掀被子来查看:“我没事,我来这边只是为了防止昨晚的事情再度发生而已。”
“怎么会这样呢?是谁要杀你?”景芯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沈延拍着她,示意她放松:“我不知道,不过狱长已经把我调出来了,而且他们特意加强了对我的保护,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吗?”
沈延望着一直很担心的景芯,已经冷硬的心缓缓流淌过一丝暖流。入狱至今,只有她每月风雨无阻的来看自己,也只有她会告诉自己外面发生的事。
这份情谊,他一直记在心底。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景芯相信他没事之后,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沈延见她哭了,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声音放柔了些:“不要哭,我没事。”
景芯却忍不住,伸手将沈延抱紧了,势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一般:“沈延,我回去就去三叔和祖父,我一定求他们把你弄出去。”
沈延被她抱住时还有些不适应,听闻她的话后叹气道:“不用,我还有两个月就出去了,没有必要。”
“不,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景芯却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没事。”沈延淡声回答。
景芯见沈延说得那么平淡,心又是一疼。
过了一阵后,她没有那么担心了。她才放开弯腰从脚边的包里拿出昨天为他买的东西,说道:“这里是三叔让我带给你的书,还有祖父让我给你的纸笔,说你想要对他说什么,就写给他。”
沈延看着放在床头的一本本书,再看备好的纸笔,突然间一股情绪不受控的从心口冒上了鼻尖,使得它一痛,紧接着眼前就模糊了。
他强行忍住,平静的接过了纸笔,低着头没说话。
景芯见他不动,继续说道:“家里人还让我带话给你,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出去后我们都会等你回家的。”
沈延听闻她的话,一直忍着的眼泪措不及防的砸了下来,在纸面上砸出了一个透明的大洞。
与此同时,景天时代内。
刚结束了与一个想要投资他新项目的外资公司视频谈话的沈维霆,还没休息就被几乎是冲入办公室的慕邵东惊得一愣。
紧接着,他出口的那句话震裂了办公室内的空气。
“老三,出事了!”
沈维霆面色一肃:“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慕邵东几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撑着手回答:“我在凌晨接到消息,昨晚在监狱有人欲行刺沈延,但是失败了。所以我立刻动了关系,强行把他接出来,安置在了附近的医院。”
沈维霆完全没料到沈延在监狱里也会出事,当即愣住,思维都转不动了。
慕邵东见沈维霆不说话,继续说道:“老三,这两天必须想办法把沈延弄出来,不然他在里面一定会出事的!”
沈维霆还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又怔忪了一阵后,他抬头望着慕邵东:“你又查到是谁做的吗?”
慕邵东摇头:“没有证据,昨晚的人算好了时间,也算计了距离,在还没闹大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场。不过,能有这样能耐的人,不多。”
这个暗示,已经让沈维霆心里浮现了一个人。
“你说利凡盛?”他摊手:“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慕邵东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能办成这件事的,加上还跟你有接触的人,只有他。”
沈维霆觉得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我们之前跟他交过手,他怎么怀疑到我?”
慕邵东也觉得匪夷所思:“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他能这样颇费心思出手,肯定不只是试探那么简单,我觉得他有可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沈维霆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现在想要弄清楚已经晚了一步,只能先将眼前的这步解决好。
“你有什么办法能先将沈延弄出来?”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他的羽翼才有安全可言。
慕邵东直起身,在办公桌前踱步。走了八个来回之后,他才道:“我有办法,我争取明天就搞定这件事。”
“好,这件事麻烦你了。”沈维霆点头。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将整件事打听清楚。最近你多留意利凡盛的动静,不要再让他找到机会下手。”
“嗯,我会的。”
“好了,我后面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等我消息。”
“好。”
送走了慕邵东,沈维霆坐在办公室内,整个人严肃得如同一尊不容亵渎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