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闻言,翻身裹着被子躺回了床上,将被子拉起遮住了脸,恼怒道:“我是有正事要做,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沈维霆见她害羞了,没有再说,起身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景恬等了一阵,不见动静这才从被子里将脑袋伸出来。听闻衣帽间传来了动静,她又慢慢的坐了起来。披着睡袍,将长发挽起,去浴室洗漱。
沈维霆换好衣服走出来,景恬也刚好洗漱好。对于她之前的话,他有些好奇:“你不是才去上班吗?怎么莫老又允许你在家里办公?”
说到这个,景恬脸色微微一顿,才答:“因为莫老特意让我在家补柳映南没有完成的画。”
“让你补他的画?”沈维霆意外。
景恬点头,迟疑了半天才答:“他没有完成的那幅画跟我有关,莫老的意思是让我补好,如果合他的意,他就会亲自指点我画画的技术。”
听闻景恬的解释,沈维霆的眼眸沉着,过于冷淡的脸色分辨不出喜怒。
景恬望着他脸色不对,主动上前靠近他,继续解释:“柳映南已经不在很久了,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我答应莫老,不是想要和他扯上关系,而是我觉得我想在画画上能够获得新的东西,以后能开展我自己的画展。”
沈维霆深深的望着她,气息兀自绵长。片刻后才开口:“他画的是你?”
景恬老实的点头。
沈维霆蓦地叹出一口气,伸手婆娑着她清丽的眉骨:“也好,反正你一直喜欢画画,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不重要的原因束缚你。不过,你怎么补他的画?而且还画你自己?”
景恬见他答应了,释怀一笑:“当然有办法。”
说着,她靠近了他,将自己的脸映入了那沉暗却明晰的眼睛。
沈维霆起初没懂,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改婆娑为捏,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记得住吗?不要待会儿画又忘了。”
景恬甜蜜一笑:“大不了等你回来,我再继续咯。”
沈维霆摇头望着她,随后拉着她的手:“陪我下去吃饭吧。”
饭后,沈维霆去了公司。景恬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去了先前为她收拾出来的画室。
改头换面的沈氏如今已经成为了新兴的科技公司,阮一程担任这所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担任着市场总监这一职务。在销售市场摸爬打滚那么些年,他能一眼看透市场的风向与变化。
起初,这个公司并没有真正对外提供设服务,只是靠着安美子的那条势力线将公司推到了人前。如今公司要正式经营,在人员配齐与其他资源整合之后,阮一程才真正进入了创业期。
不过因为安美子的上面能给他一些指引,而且还能为他拿得某些福利,所以他还不算太艰难。
透过自己的人脉网络,阮一程得知沈维霆看上了一个科技公司正在研究的智能家居管控系统,并打算为对方投资。听闻这个消息后,阮一程立刻找来了技术部与科研部开会,一开便是一天。
会议结束之后,他也没能听到具有实质价值的建议。
而且自己派出去打探景天时代动静的人也告诉他,这一次沈维霆似乎早有准备,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工作做得很隐秘,至今没有消息流出。
眼看天色已经黑了,阮一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一边摇晃着软椅,一边望着万家灯火,沉眉思索。
这时,一个不经敲门就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察觉了却没有转移视线,而是继续盯着外面的灯火阑珊。
“我看到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在想什么?”安美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肩上披着一件纯白的狐狸毛,妖娆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衬得肤色如雪,气质高韵,俨然是从一个极为高档的宴会下回来。
阮一程扫了她一眼,淡声道:“没什么,你这么频繁的出现跟我接触,不怕会被人发现吗?”
安美子没料到阮一程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从包里拿出了一盒烟,问都不问阮一程就点燃了。直至蓝烟袅袅,半遮住她妖娆的面目,她才笑着答:“怕!但是也不怕。”
阮一程听闻她似是而非的答案,将目光锁在了她身上:“我真的看不透你。”
身为一个女人,她没有景恬的柔软,也没有其他女人的温馨,有的只是艳丽到极致的张扬,与蠢蠢欲动的不羁。
很有吸引力,同时也很有挑战力。
“是吗?”安美子故意走近他,俯下上半身凑近他,笑容瑰丽:“这样呢?看得清楚吗?”
阮一程闻到一股过于馥郁的香味,不禁后仰了身子:“看不清。”
安美子见到了阮一程的动作,妖冶的眉目微微一暗,随后被她张扬的笑容遮掩:“看你的样子,真是太胆小了。”
对于这一点,阮一程不否认。
安美子收回了身子,将手里只吸了两口的烟拧灭在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随后转身拿着自己的包,背着对阮一程说道:“不用太拼命,如果遇到了问题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的。”
阮一程闻言,望着安美子纤丽的背影,隐约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安美子藏在逆光中的脸微微一暗,妖娆的红唇轻轻垂了下去,声音却依然高昂:“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阮一程没有阻止,直至安美子出去将门带上,室内再度恢复到他一个人时的样子,他才收回了视线。
只是在望着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烟灰缸时,神色很是复杂。
来到停车场,坐在自己车内的安美子几乎是大力的撕下了肩上的狐狸披肩,她的手指纤细苍白,使得涂抹在指尖的大红色如血般刺目。她的手游走在自己的锁骨与喉咙间,想到那里曾经有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男人喘息时,她就恨不得撕下自己这一层皮血。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景恬的幸福,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阮一程的无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付晓晓的快乐,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份毫无血缘,却至死不渝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
为什么她身边从未出现过沈维霆,慕邵东这样的人物,甚至连阮一程这样的人都不曾出现过?
所有的温暖落在她身上都是短暂的,所有的冷酷却是那么冗长,长到让她怕极了这个世界……
在家画了一天几乎没有任何进展的景恬,在沈维霆回家之后,让他担起了自己的“镜子”。借着他的眼睛,她仔细观察着自己,不知道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其他的,她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竟然比镜子还要美。
当然这种话,她自然不肯对沈维霆说。
在临时勾勒出一些轮廓之后,她走到画架前,开始修改整个脸部线条。
沈维霆知道她现在需要全神贯注,看了几眼她的画,没有说话。拿出包里需要他看的资料,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一室静谧,柔和的夜风从窗户中灌入,似撩拨似路过的穿过了厅内,再从另一扇窗户飞出。
景恬画了一会儿,不经意侧颜去看沈维霆,却见沈维霆敲着二郎腿,一手执笔,一手放在唇角,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她悄悄弯唇,随后将视线移了回来。
在她收回视线之后,沈维霆又看完了一节,举目看去,便见景恬侧颜温婉,认真的画着比例纠正轮廓,他默默一笑。
恋人间最甜蜜的互动便是这样,抬头可见,低头可念。
一股甜蜜的暖流充斥在了两颗心间,所有的距离与伤痛都被隔绝在外。
一副肖像画不难,难的是画者要借着别人的眼睛,别人的手,别人的思维来画自己。景恬一连在家忙了三天,才勉强将整个自己的脸部画出来,可是自己的眼睛她却始终画不出神韵。
沈维霆曾经也帮助她修改过,可是无论怎么改都有些差强人意。
景恬在画室呆了一个上午,还是改不对,有些烦躁,便放下了笔。回身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改吃午饭了,她决定中场休息,下午再继续。
脱下围裙,她端着自己的杯子走出去。路过客厅时,她余光瞥见有人以为是管家没在意,但是往前走就见到管家端着一副茶具几步走了出来,不禁愣住。
脑海闪过一个人后,她惊诧的回头,便见沈老爷子双手放在手杖上,不怒而威的坐在中央的沙发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正聚着威严,一动不动的望着景恬。
“爷爷!”景恬反应稍慢,见管家已经在为沈老爷子沏茶,立刻跑了过去。
沈老爷子见自己这个迷糊的孙媳妇终于看到了自己后,叹出一口气,道:“如今你和维霆倒成了忙人了,几乎月月不见你们的身影,也得不到你们的电话。”
虽然老爷子语气没有过多的责备,但是景恬听得却是很内疚。放下自己的杯子后,她伸手端过管家欲递给老爷子的茶杯,笑眯眯的蹲身双手递上:“爷爷,是我们的错,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