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被他气得脸都红了。
秘书见状,立刻劝慰:“老板,这里不是公司,您还是不要太冲动了。”
“滚!”那人一把推开秘书,将她推翻在地。
景恬立刻扶起秘书,小姑娘像是才毕业不久,眼眶都红了,不停的跟她道歉。
她生气了,伸手指着那个男人:“我要你现在道歉,不然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男人见景恬个子不高,竟然还跟跟他叫板,伸手捏住景恬的手。
那只手正好是被烫伤的那一只手,景恬疼得直吸气。
“什么东西,竟然敢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
“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莫老的声音宛若洪钟横扫在馆内。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势震住,回头看是莫老,纷纷让行。
那人的气焰本来是很高的,见到莫老来了,一下子泄了气,慌忙放开了景恬。
景恬捂着手,咬唇站着。
保安急匆匆来了,直直冲到莫老面前,二话不说就扭送那个人架起。
莫老见景恬捂着手不说话,走过去让她放开手,一看她整个手背已经全红了,一下更生气了,瞪着那个人厉色斥问:“你弄的!”
“不,不是我。”被架着的人连忙摇头。
秘书小姑娘怯怯的走到莫老身前,解释道:“我是不小心的,咖啡脱手了,我抓不住。她就帮我抓,结果还是没抓住,眼看就要落在画上了,她为了保护画一下子就扑下去了。可能……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伤到的。”
莫老听了她的解释,目光猛地落在景恬身上,深沉得如一座大山压着她。
景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唇咬得更深了。
莫老看她一会儿,语气依旧硬,却比先前少了一些怒火,招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前来,吩咐道:“送景恬去医院。”
“是。”那个工作人员立刻领着她走了。
莫老指着闹事的人,对保安说道:“让他把医药费和画的钱留下,才能离开。”
“是。”保安点头,将那人扭送出去。
那人清楚柳映南的话有多值钱,脸色一变,求饶道:“莫老,您老人家息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莫老却不理他,让留下的人继续看画。
人群散去,张先生的目光落在那副被莫老捡起,几乎没有损坏的画上,眸色沉重而又复杂。
“伤口已经起了泡,这些天要注意不要碰水,也不要碰破水泡,让它自己消,不然这个伤口容易留疤。而且这三天你要每天来医院换药,给你开的口服药也要按时吃。”
景恬被烫到的左手被一层透气的纱布遮住,因为里面涂着冰凉凉的药目前不疼,便听着医生的叮嘱。
同行的保安经理听闻医生的话,连连点头:“好的,我们会按照医生的叮嘱做的,您放心吧。”
景恬也跟着点头。
医生这才让他们出去。
出去之后,安保经理让景恬在大厅门口等他一下,他去取车。
景恬扶着被缠着的手,笑着答:“好的,麻烦你了。”
“不碍事。”安保经理说着,就朝停车场走去。
景恬站在门口,不是第一次来医院,对于这里的人满为患,人流如潮已经习以为常。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之前趾高气昂在馆内闹事的人,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柳映南的画应该没问题吧。
正想着,后方就传来了一声不确定的招呼声。
“景……恬?”
景恬依声音回头,正好就见到阮一程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搭着一条浅色长裤走了出来,眉目清润,眸色清明。
望着这般打扮的他,她愣了一下,随后才出声:“好巧。”
阮一程弯唇想要笑,可是见到景恬脸色清淡,便忍住了。摒弃心头的异常,他柔声问道:“我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了?怎么来医院了?”
说着,便见景恬悄然将手放到了身后。
“没什么。你呢?你又因为什么来的?”
虽然她已经遮住了手,但是阮一程还是看到了她缠着绷带的手,清润的眉目一痛,想要追问却又见景恬不愿说,便又打消了念头。
“我就是来做个常规检查。”
这些天他酗酒,弄得身体有些糟糕,所以才会应安美子的要求来检查。
“这样啊。”景恬颔首,见安保经理的车快要靠停,便挥手道:“我还要回公司,那先就这样吧。”
阮一程抿唇,试图留住她:“恬恬。”
景恬已经将手放在前面,走下了一阶楼梯,听闻他的声音后,侧头等待他的话。
阮一程望着站在日光中,却周身酝离着忧伤的景恬,想要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关切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对不起。”
景恬闻言,脸色并无变化,只是轻轻颔首,表示听到了。而后,迈步走下去,径直上了车离开。
开车的人不是沈维霆,而是一个让阮一程面生的人,他垂眉在门口站了许久。
等到日光不那么热烈,这才迈步往外走。
回到公司后,景恬本来是去了三号馆的,里面鉴赏画的人还在,而且先前被莫老在意着的重要客人已经不在人群中,莫老爷不在。她站了一会儿,便朝办公室走去。
或许是药效过了,她感觉现在手背又有灼烧感了。
她坐在座位上,翻出医生开的药,在里面找到一个喷雾。看了看说明之后,将它放在桌上,等到不能忍耐的时候再喷。
她侧头看了一下紧闭的办公室门,不知道莫老在不在里面。
这时,门上传来动静,她以为是莫老从里面出来了,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见出来的人不是莫老,而是苏雯。
苏雯抱着一沓资料,余光瞥见座位上有人,回眸看去见是景恬,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景恬疑惑:“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不是。”苏雯抱着资料正对她:“你不是烫伤了吗?莫老临时征用了我,说是让你今天回家休息。”
景恬愣住:“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苏雯说着,侧头去看她的手,关心道:“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就是起了一个泡,医生说不要碰水,不要弄破它,其他的就没什么忌讳的了。”
苏雯愤愤不平:“今天那个人我也听说了,莫老做得对,那种人就该那么收拾他。”
景恬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好了,我要去招呼莫老那边了。既然你的手不方便,今天你就回家吧,没事的这边有我呢!”苏雯朝她挥手,随后急急往外走。
景恬本来想继续留着的,却见苏雯已经忙着走了,只得叹气。
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低头再看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
恢复后的第一天上班竟然就又可以回家休息了。
站了一会儿,她抽出夹在中间的一个文件夹,放到包里,去了停车场。
那个时候刚到午休,可是出入的人却不多,大部分的人已经去了莫老那边,所以她很快就坐到电梯了。
忍痛将车开出停车场,在路口等待信号灯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瞥到了景天时代,透过那四个大字,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了一张脸。
然而她只是轻轻垂眉叹息,并没有采取什么动作。
倒是一直心不在焉处理着公事的沈维霆在见到时间正好十二点时,走到窗前,拿出电话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正巧,他所在的地方正好可以望见那个路口,正值中午往来的车不多,景恬开的车又是他熟悉的,于是他一眼就望见了。
霎时间,他愣了一下,立刻拨了景恬的电话。
景恬看着信号灯即将要变,正要挂档,却听手机响了起来。不知是意念,还是直觉,她感觉这个电话极有可能是沈维霆的。
她扫了一眼景天时代的大楼,没有理会,挂档轰油的冲了出去。
沈维霆目光紧紧锁着那辆车,便见对方如流光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景恬回到家之后才拿出手机,看到上方的号码真的是沈维霆的时,她微微叹气,却没有回拨。
管家听闻车辆靠停,从厨房走出来就见到景恬已经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景恬缠着纱布的手,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夫人,您的手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景恬不在意的一笑:“没事,就是被烫到了。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午饭不用叫我。”
“可……”管家本想劝她吃东西的,但是景恬却没有听,转身便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她独自躺在床上。脑海不自觉的将最近发生在她身撒很难过的事情过了一遍,从慕邵东结婚开始,到知晓阮一程就是景立,再到与沈维霆之间再生界嫌,最后到孩子的失去。每一件事都在她的心头落下了一笔又一笔的伤痕。
慢慢的,这些伤渐渐在心上扎了根,每一次触碰都会引起一阵痉挛。
尤其是失去孩子的痛,因为过于刻骨,过于凶猛,让她至今都不敢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