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西门易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是主抓城建和交通两大系统的副省长。因为韩开虎的事情,西门彩凤竟然拍了廖世华一鞋底子,这让他这段时间都是提心吊胆的,告诫韩开虎和西门钰,千万不能再出去惹事。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华海市的华海大桥竟然倒塌了,这对于承办方华瑞集团来说,这当然是灭顶之灾。可对于西门易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广南省的城市建设,都归他来管理,这个华海大桥是华海市的标志性建筑,由于是家乡的事情,当罗瑞环找到自己审批,西门易也没有什么犹豫,就给通过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要是没有出事,怎么都好办。可万一要是出事了,那问题就严重了。一个个的往上追究,就会查到西门易的身上。为了这事儿,他亲自跑了一趟华海市,基本上算是摆平了。等回到了省里,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廖世华借着华海大桥的事情,对他狠批一顿。还好,没事。
不过,这毕竟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心病,要是不解除掉,连睡觉都不踏实。西门易思量再三,从橱柜上拿下来了一件瓷器,这是元青花梅瓶,是西门易好不容易淘来的,正宗的官窑精品。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把玩儿,爱不释手。
为了头顶戴乌纱帽,他也只能是忍痛割爱了。廖世华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瓷器,这件元青花梅瓶,肯定能让他欣喜不可。眼瞅着省长贺其林就要退休了,没准儿自己还能再往上爬一爬呢。
早早就来到了省政府上班,西门易特意跟秘书交代了一句,盯着廖世华,只要一出现,就立即通知他。然后,他就坐在办公室中,静静等待着消息了。说来也奇怪,往常廖世华都会在早上八点半准时来上班,这次,却是拖延到了十点多钟。
当接到秘书的消息,西门易立即拎着皮包,敲开了廖世华办公室的房门。
廖世华连头都没有抬,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西门易小心地将元青花梅瓶放到了办公桌上,轻笑道:“我觉得您的办公室缺少点儿什么,要是用这个梅瓶来插花,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气息。”
看人家送礼,言辞都不一样,愣是说成了插话。廖世华是这方面的行家,从包浆、色泽、落款、胎盘等等地方来分析,这绝对是正宗的官窑精品,价值不菲。
廖世华问道:“哦?你这是想送给我?”
西门易连忙道:“就是一个花瓶,不算什么的。”
廖世华突然笑道:“行,你先回去吧。”
西门易感觉廖世华笑得有几分诡异,也没有多想,只要是收下了就好办了。西门易退出来,回到办公室中呆了没有多久,就接到了通知,省里的这些领导全都齐聚会议室,有紧急事情召开。
西门易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往会议室走。在半路上,遇到了朱岐山、徐荣生,问道:“岐山,荣生,你们知道大老板突然召开紧急会议,有什么事情吗?”
朱岐山和徐荣生摇头道:“不知道,没有任何的风声。”
连元青花梅瓶都送上去了,西门易自然放心,笑道:“可能会死什么招商引资呢,赶紧走吧。”
会议室内,很快就坐满了人。
廖世华、贺其林等人也都赶了过来,鱼贯地坐下后,没有任何的寒暄,廖世华站起身子,直奔主题,大声道:“我想,诸位可能也听说了吧?华海市的华海大桥倒塌了,这件事情的影响极其恶劣,相关的责任人,都难辞其咎。”
这下,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然后把目光落到了西门易的身上。不用问,这是大老板要处罚西门易呀?谁不知道西门易是负责城建项目的,这个华海大桥就是他审批的。西门易的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不是把元青花梅瓶都送上去了吗?怎么还处罚自己。
他心下苦笑,只能是站起身子,主动承认错误道:“这件事情,我有责任。华海大桥就是我审批的,是我没有把好工作做好,请大家指正、批评我,我一定虚心接受。”
廖世华冷声道:“华海大桥倒塌,给社会带来了极大的恶劣影响,劳民伤财,我们一定要从严处理。西门易,给予你警告处分,你没有意见吧?”
受到警告处分的党员,一年内不得在党内提升职务和向党外组织推荐担任高于其原职务的党外职务。这样的处罚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关键是对谁来说。现在的西门易,正在角逐省长的位置,这要是背上这样的处分,不就等于是说,他没有权利去竞选省长了吗?好不容易等到贺其林退休了,而自己只能是望洋兴叹,西门易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人家是********,是广南省的大老板,谁能有异议?没有等其他人说话,西门易诚恳道:“我愿意接受处罚,从今以后,我一定虚心接受,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再给领导添麻烦。”
廖世华又把目光落到了朱岐山的身上,问道:“岐山,你说说,一般的官员向人行贿,行贿罪是怎么处罚的?”
朱岐山是省纪检委书记,干的就是这种严惩违法乱纪的工作,在一愣之后,大声道:“根据刑法条文,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是行贿罪。对犯行贿罪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因行贿谋取不正当利益,情节严重的,或者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查处并没收财产。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待行贿行为的,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免
除处罚。”
廖世华问道:“贿赂几百万是不是属于情节严重?”
几百万?朱岐山暗暗咂舌,连忙道:“严重属于。”
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想着一个问题,是谁这么大胆,又这么不小心,向人行贿了几百万,还露出了马脚。西门易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感觉得到,廖世华好像是在针对着自己来的,他不会是……果然,廖世华把那件元青花梅瓶放到了桌子上,问道:“西门易,你怎么解释?”
西门易的脑袋嗡的一下,连忙道:“廖书记,事情不是这样的……”
廖世华问道:“那我问你,这件元青花梅瓶是不是你要送给我的?”
“是。”
“你说是要给我当花瓶,对不对?”
“对。”边回答着,西门易的心就越是往下沉,因为廖世华说的都是真的,他无法反驳。
突然间,廖世华又问道:“岐山同志,你说,西门易这样做算不算是行贿?”
朱岐山肃然道:“西门易的这种行为,严重扰乱了司法程序,侵害了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职务行为的廉洁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已构成行贿罪,且行贿数额高达几百万元,应属情节严重。”
这帽子是扣了个结结实实。
愈加其罪,何患无辞!
西门易脸若死灰,激动道:“我不服气,我这不是行贿……”
廖世华摆摆手,冷然道:“是不是行贿,你还是等待着纪检委的调查和法院的判决吧。在此期间,停止你一切职务。”
有警方的人盯着西门易,西门易要是逃脱掉了,那问题就是更严重了。可是,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廖世华突然间会对自己下狠手。华海大桥倒塌只能算是一个借口,可自己也没有得罪……哎呀,不会就是因为那一鞋底子吧?
回到家中,西门易坐在沙发上,双手深深地插入了头发中。
突然间,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西门彩凤打来的,西门易的火气腾下就上来了,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西门彩凤哭着声音,急道:“大哥,开虎出事了,你赶紧想想办法,他又让警方给抓走了。”
西门易勃然大怒,大声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去惹事的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
西门彩凤道:“把……把廖书记的儿子腿给打断了,儿媳妇差点儿被非礼了……”
“什么?你……你们是想玩死我呀。”
“大哥,我想开虎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还能有什么苦衷?你们是把我给害苦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副省长了,在家中接受调查。”
越说越是气愤,西门易懒得再听西门彩凤的解释了,直接将手机给摔碎了。这么多年的经营,都让西门彩凤和韩开虎给毁了,一股血气直冲喉咙,他终于是没有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着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次来省城,梁浩是真没想怎么样,更是没想着要扳倒西门家的人。谁能想到,无意间救治了王璐璐被毒虫咬伤了的手,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应该说,这一切都是西门家的人自找的,你要是不那么飞扬跋扈,又没有什么把柄,廖世华就算是想对你下手,也找不到突破口。
不管廖世华知道不知道梁浩和西门家族的怨隙,他算是间接帮了梁浩一个大忙。反正也有时间,梁浩在省城又多呆了几天。王璐璐的手伤已经痊愈,精神上却是出现了一点儿小问题,是让韩开虎、魏胖子等人给吓的。
梁浩给她开中药,慢慢调理。
廖凯的腿伤被及时诊治,骨节又恢复了,可廖夫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也不用拍片,就用手揉揉捏捏,然后用木板就能把断裂的腿伤给治好?她才不相信呢,又偷偷地带着廖凯去省人民医院拍了X光,当医生看到片子,大吃了一惊,就算是西医最好的手术接骨,也莫过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