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一惊,想到瑾华公早已公开在宴会上认她作瑶华夫人,想来这大略是什么权贵之人,许是见过她罢。当下也没否认,只是驻足不前。
忽然后面有人捉住姚月的肩膀,姚月下意识地一躲。
“晓,住手。”中年男人阻拦道。
姚月这才回头看这人。此人眉清目秀,一席长袍,大袖翩翩,留着一字胡须,平添了一份沉稳。他眉目平和,但目光和那中年男人一样深沉。
他恭敬地退回一边,没有任何犹豫和质疑。姚月便又回头看那中年人,见他眼中有些湿润,他颤声道:“我找了你整整三十年……”
“你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我已经老了啊。”他又叹道。
姚月怤道:“这人竟然见过瑶华,怎还会误认?难道我和瑶华夫人竟这般相像??!”
想到此处,姚月便试探地问道:“难道……我和以前一点变化也没有吗?”
他虚弱地咳了咳,似在回忆,他说道:“总会变的,若是什么都不变……当然很好。”他看着姚月,似又在看更远的地方,“你还记得吗?刚见面时候,你特别喜欢粘着云弟,总是躲在他身边不敢看我……”
“我?云弟?”姚月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也许……对于你们仙人来说,这时光如同焰火,一闪而逝。就如同我的痴念,在她看来不过是……自讨苦吃罢……”
“仙人?瑶华竟真的是仙人?‘她’又是谁?”姚月心下一惊。
他神情悲戚,比初看时好像苍老了许多,细一看,才发现他唇色苍白,脸庞发黑,似久病缠身。
姚月感觉似乎又到了睡前故事的时间了,便找了张椅子,端起一旁的水果吃了起来。
没想到这男人见此状,不禁的笑了,脸色也红润了些。这些事,他每日每夜的回忆,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人道出,他叹道:“那时候你就是这样,见着有果子,便一口一口吃个不停,边说着‘还是人间的东西吃着香甜’,那样子像极了我的年幼早夭的妹妹,便对你上心了些。”他停了一下,“可她却只是站着,冷冷看着一切,仿佛世间所有都和她无关一般,她将自己包裹在壳里,让人看着……莫名地心疼……也或许她只对云弟有反应。”
回忆一发不可收拾,他突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面对何人,只是喃喃自语道:“我第一次见她,她便是‘天下人负我’的样子,悲愤伤痛,满身尖刺。”他回忆道,仿佛从前一切生动在前。
“那时我还年少,还在自己的府中。那夜我正枕着卧石对月读书,她提剑腾云星夜而来,恰好落在我的面前。问我可有见到一男一女经过,我摇摇头,她便瞬时消失,迷糊中像做了一场梦一般。从此我就每日想着那夜的情形,仿似疯魔一般。直到那天你和云弟出现在我面前……”
“阳哥,我们被人追杀,已经无路可逃了!你救救我吧!”我从未见他如此的慌张,又见他带着一名妙龄少女,忽然想起那天的情形。我向来稳重,但那次不知为何,我什么都没问便将他们匆匆藏好。
果然不过一会,那女子再次降临。这次见她有些气急,我仍是看书,但其实心中却狂跳不止。她见到我又问:“可见了一男一女,男的可恨可气,女的活泼可人!”我一愣,她竟不认得我了,心下有些气馁。又听得她对二人的形容,简直是我那好云弟拐了她的谁似的,不禁好笑。她见我不说话:“喂,你听不懂人话吗?”
“是我失礼了。”我低头给她见礼,在周国能受我之礼的人少之又少,但我却心甘情愿给她见礼。满心想着怎样能留住她,口中便问:“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周国人,不知姑娘要找什么样的人,可有画像?”
“画像?”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画像是不是……这种的?”我接过那张纸,翻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她的样子,抿嘴含笑,顾盼生辉。我一时痴了,究竟是谁有这般的福气,能见到她如此倾人的样子??我不禁看了落款,看罢心中凉了一截,上面赫然写着三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字——云鹤天。
我脑子一片混乱,以至于她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听见。她夺过纸张,将它折好,我抱歉地说道:“画中美人笑颜倾城,我不禁看着痴了,失,失礼。”
她听罢似乎有些拘谨,便只道:“我只有这张,怎么找??”
我无奈:“你要找人,总需他们二人的画像,那样别人见了才能认出来,不是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如此我这儿倒有一样东西。”说罢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这是回梦镜,可以看到心中所想的情景。”
我不禁好奇,下意识地凑过去看,只见上面一位明目皓齿地少年,正埋头画画,画上面便是她,勾勒别样的温柔。她神色有些触动,但见下一个画面画中少年便牵着另一女子的手仓皇逃窜,她神色大变,略有痛意。一转头我二人的鼻尖相触,冰凉的触感如触电一般!我霎时愣住了,她愣了会儿,脸上略有潮红,扭过头去将镜子塞到我的手上,咬牙道:“便是这二人!”
我接过镜子,里面那还有什么少年,便是满心皆是她的模样。可她心里早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