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呆下去了。”长老青梦低声开口。
青阑有些恍惚,青梦长老是她最尊敬的人,连自己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取意:“青衣白面,灯火阑珊”,她素来喜爱周国文化,读了许多文学典籍。
但没有见过江南秀丽,灯夜迷离的她,这意思又怎能体会?而他却可以,那天他突然问自己:“他们都称你为圣女,但……我若称你为青阑,可否?”
“青阑……阑珊灯火……你真应该随我看看江南的夜景,和你的名字一样美丽……”
“青阑!”长老终于忍不住呵斥一声,这才将恍惚的青阑唤醒。
她低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叫他离开,她怎能做到?
推开房门,她惊呼出声。墙上、房檐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挂着一盏盏美轮美奂地明灯!明灯之中站在一位眼若星辉,眉心似箭的英俊男人,他微笑地看着自己道:“走之前,实在很想让你看看……”
情到深处,青阑不禁落泪。
“但你仍未找到救你弟弟的方法……”
“其实已经知道办法,但……罢了。”他看着她,眼底是无奈。
“但你很爱你的弟弟,不是吗?”
他点点头,犹疑道:“除了你的兄长青漓,我听说你会制蛊救人……但你是族里的圣女,不能随意离开族中,而你兄长早就失踪……”
青阑忽然控制不住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我……”说罢又不禁放开,他反手握住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我怎能让你为难?”
她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心中的温暖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快乐。
“你放心,我……我走了,还有妹妹,我会帮你的,你放心!”
那夜,她和他约好在林外相见,白日里他先向大家辞行,然后夜里,青阑便来林中与他相会。那夜她心中兴奋难安,半是紧张半是害怕。
不到中夜,确信紫月和族人们都已入睡,她便跑了出去。
还未跑到林外,紫月便追上青阑。
“姐姐!”她喊道。
青阑心中一震,回头见是紫月,便道:“紫月,你……怎么还没睡?”
“姐姐……你要背弃族人,和那个男人走是吗?”紫月的表情有些痛心,她轻声发问,好像害怕得到答案似的。
“我……你听姐姐解释……”
“姐姐!”她打断青阑,死死地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他只是个外来的过客,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底细,他…他…姐姐就算抛开族人,也要想想自己啊……”
青阑额前已渗出细密的汗水,她抬头看了看,月光明亮,已到了中夜之时。她反握着紫月的手道:“紫月,我……我走了,守护神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天资未必比我差,只是心有旁骛,如今……姐姐拜托你了。”说罢便跪了下来,紫月见罢也扑通跪下道:“姐姐你……”
“都言姐姐受人敬仰,天资过人。可姐姐却羡慕你……可以这般无忧无虑,我累了,我想休息了……紫月,求你帮帮姐姐吧……”
紫月落下泪来:“不行……族里绝不能没有姐姐……”
未等言罢,族中方向忽然火光四溢,青阑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大火弥漫整个寨子!
“一定是那男人所为!!”紫月尖叫,连忙拉着青阑奔向寨子。
青阑回头看着林子,咬咬牙,急急奔向寨子,边跑着边引天河之水、林中深露、寨中存水……但凡一切能驾驭的水源,形成三股“水龙”皆列阵前去!
她还未赶到寨子前时,“水龙”便抢先进入,青阑还来不及松口气,便惊叫一声:“不!!!”
只见水与火交融之处,火光更甚,连那三股水龙也像被火缠身,瞬间吞噬“水龙”!
“这不是普通的火……”紫月惊呼道。
“这是炙火。”青阑跪倒在地,绝望地喊道,“这是炙火,摩呼罗迦的圣火!!!”看着汹涌地火海,她无力地跌倒在地,这一片她曾用生命向螭神起誓,会永远守护的地方,不过片刻光阴,便成灰烬……
这么多年,她总是反复地问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半夜出逃,这惨剧会否就不会发生,恨意、绝望、失落将她一步步带入地狱,她的双手渐渐沾满鲜血。妹妹一天天老去,而她却因为吸收了无数精血而青春常驻……有时候,她会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不经事的女孩,像妹妹一样无忧无虑,等着心系地恋人来接自己。
她设想过无数的真相,唯独不敢去想情人的背叛,而今,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