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不好了,雪梅她……雪梅她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雪梅她人呢?”
“这会儿正在慎刑司……怕是…在受刑。”
“怎么会?没我的命令,何人敢这般做。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居然要进慎刑司?!快,快带我去看看,快!”
虽然陷害她的人就是我,可这会儿我还得装着万分焦急的样子,免得别人起了疑心。我跟着那个宫女,一路火烧眉毛一样的跑到慎刑司。跟门口的侍卫一通吵嚷,顺利的引出了里面的管事。慎刑司我从未来过,自然跟里面的管事没有交情。不过皇后的身份,怎么他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是何事,竟让娘娘亲自到了这个地方,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差手下的来告诉一声,小的自然会给娘娘办的妥妥当当的。”
“别嬉皮笑脸的,方才我不过是要走进去,你门口的两个守卫就百般阻挠。我问你,我的宫女雪梅是不是在里头?我要进去见她,你们让开。”
“这…这怕是不好。”
“我再说一次,我要进去见我的宫女。”
“这…那小的就只能遵命了。来人,带皇后娘娘进去。”
“是。”
慎刑司里,阴暗、缺少光线,里面的人似乎也受了这般气氛的影响,个个脸上都是麻木、冷漠的表情。他们见了我,虽然还会低头行礼,可眼里却没有我这个人。这样的素质,只怕这个慎刑司管事的,也不是个无能之人。有才的人,自然应该得到重用。不过,这不是眼前的事,得缓一缓再说。
“雪梅?!”
雪梅被吊着,足下坠了几个粮袋子。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我连忙让人把她放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有了气。
“皇……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冤枉。”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犯了何事?你只管说出来,若是里头有小人构陷,我必定会为你出头。”
“奴婢…奴婢……没有私通,没有。”
“私…私通?!这……这般大的罪名?你放心,这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我让管事的好好安置了雪梅,一出慎刑司的门就找来了苦婆。苦婆还是那般的模样,不过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娘娘,叫老奴来,可是有什么要处置的?”
“苦婆,你是不是埋怨我都没去看你?”
“怎么会,如今娘娘已经身为皇后娘娘了,事事都要小心谨慎,这个老婆子还是懂的。娘娘对老婆子好,见不见的,也不打紧。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苦婆,你还真说对了。我有件事要你去办,不过,你得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好,老奴明白了。”
第二天。
宫里一大早就沸沸扬扬的,慎刑司的管事和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宫女太监都跪在了乾清殿里。当然,一同在场的,自然还有我。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昨日午夜……那慎刑司中看押的雪梅……她…她。”
我装着承受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慎刑司管事。
“她怎么了?你说话呀?!你说话!”
“小的…这…她,昨日午夜看守的人听见一声响动,以为是慎刑司看养的老鼠偷跑,就起来巡夜。可没成想,那…那雪梅姑娘悬梁自尽了。”
“悬…悬梁?!”
我一下跌坐到地上,低着头,装的受了极大的打击。
“你们,扶皇后娘娘起来。”
“是。”
皇帝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的视线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看的我有些发毛。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视线,询问起了那个慎刑司的管事。
“既然……那是皇后娘娘的宫女,进了慎刑司必定是犯了什么事。你且说说,那宫女犯的到底是什么事?”
“这……这…那宫女私通外男,被人给撞见了。而且,昨夜那女子死后,仵作验尸,也…也确认,这女子破了身子了。”
“什么?!”
我全身瘫软,心里却暗道了一声好。
皇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慎刑司的管事,似乎在揣测事情的前因后果。过了一会儿,他才让其他的宫女太监说话。那几个见雪梅死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兴许还添油加醋。听完他们的口供,皇帝皱了眉头,一伸手重重的拍了桌子。
“宫女居然胆敢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宫里跟外男私通。那个男子抓到没有?”
“回禀皇上,还…还…未曾抓到。”
“给你们两日,在祭祖前把这事给朕了清楚。”
“是,奴才遵旨。”
“皇后宫中的宫女做下如此的事来,虽说是偷瞒着你的,可你的罪责也难逃。”
我低眉顺眼,抽抽啼啼,委屈极了。
“是,臣妾明白,一切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没管教好自己宫里的人,出了这等事,臣妾日后必定严加看管。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请皇上责罚臣妾。”
“既然皇后如此明白事理,那朕也不能重责。毕竟,你全然不知情。既然如此,就罚你一个月整顿宫闱,抄写女则一遍吧。好了,你们都下去,朕和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是。”
等人走了,我不等那皇帝发难,就率先诉起了苦。
“那可是我的宫女,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这事当真跟你无关?”
“自然无关,收拾一两个宫女太监,也完不了什么事。”
“哼,我自会查出来,雪梅的命决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你查就是。”
“你留着我要说什么?祭祖的事?”
“恩,祭祖期间,乃是宫中戒严之时,虽说你我如今势同水火,可祭祖毕竟关乎国体国威,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事我有数,不用劳烦你来叮嘱。若是无事,我就告退了。”
“好,去吧。”
回到自己宫里,我是真想大笑三声,可惜我还得装着万分悲痛的样子。
“苦婆,你替我去把宫里的人都叫来。”
“是,皇后娘娘。”
等人都到齐之后,我拿着丝绢不停的抹泪,装的好累。
“雪梅出事儿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说到底,是我管教不严。我这般宠爱她,她居然如此……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片心意。如今,雪梅已死,我也不愿多说她什么不是。只是,往后你们都要小心谨慎些,万不可再出这样的事。你们都是我宫里的,若是出了事,不光你们,我也难辞其咎。往后,都上着点心。好了,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皇后娘娘。”
当了一天的影后,我是真的累了。我爬上床,用被子裹着自己。想睡,可惜又睡不着。
“允季……你在吗?”
“在。”
“我可以……抱你一下嘛?”
“可以。”
被子上忽然压上了分量,他从我的身后出现,伸手将我抱紧。我靠着他,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下巴,用头顶蹭了蹭,像只猫。渐渐的,我的眼皮开始无力,最后竟是在他怀中睡去了。
允季低头看着,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一个女子,在宫中已经是万般不易了,还要如她一般精心筹谋,事事安排,这份深思熟虑,是万里难挑一。她如今做的事,与他看来不过是沙土一般。可她如此拼尽全力的摸样,倒让他分外心疼。收紧了臂膀,抱住这个娇小的身躯。如果……如果她能放弃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就会轻松些。可随即,允季就笑了,自己真是多想了。这事分明对她如此重要,自己居然……恐怕不是为她,而是自私自利的想法吧。
见她睡熟,允季便抽开身离去了。
“还活着么。”
“孽徒,你还不快放为师出去。”
“不能……你就在这里待着,直到……直到慕言死后,我自会放你出来。”
红铁牢笼之中,以链条锁着一个老者。那人就是他曾经的师父,不过……如今已经师徒恩断义绝了。这链条并非是普通的东西,而是用他体内的魔尊之血炼化而来的,这东西对于仙界的人可谓是极其污秽的。但凡碰到一点,就会难以去除。
他缓缓腾空而起,脚下踏着滚滚乌云,来到五绝仙山的上空。他躲在乌云之中,拨开云雾,偷偷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那曾是自己所居住的地方,那布满金光、圣洁无比的殿宇,曾经……便只能是曾经了。原先,他是这般讨厌仙帝的名头,是这般讨厌着这里的一切。可如今……失去了,才知道这些的可贵,才知道这些……会让他如此怀念。
“大胆魔尊,居然胆敢前来仙界之地,今日必要为天下除害!”
“除害?!只有你们几人……是会送命的!”
光电火石之间,允季的身上沾满了晶蓝色的血……衬得他妖美无比,可他的眼底,除了悲伤,只有空洞。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掉下了泪,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被自己所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