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对我和老二的到来一点儿也不吃惊,好像我们来到这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倒显得我们来的还真的是有些晚了一样。大门敞开,这间平房里面,是个院落,我迈入其中,院落里面也是没有一丝的灰尘,只是,整个院落显得无限萧索。
时值深秋,院子里面的树木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向着黑夜伸出仿佛是利爪一般干枯的枝丫。
“来,屋子里面坐吧,呵呵,家里面好久没有来人了。”她干干地笑着,听到这个声音,猛地颤抖了一下,这笑声就仿佛是那在深山老林里面的夜猫子才特有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跟着她往前走,但是老二此时却已经吓得有些个魂不守舍了。
直冲着大门的是堂屋,里面充满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堂屋里面的摆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个供桌,前方是一个香案,供桌上面摆放了一张照片,我眯起眼睛——竟然是那个老大爷。
我的天啦,这个老大爷的照片摆在这里,难不成这人已经死了吗?可即使他是癌症后期,他也不该这么快就去世了啊?
我环顾四周,供桌的一旁摆放了几只凳子,另一旁放了一口大缸,而在房梁上,竟然还挂着一条草绳,夜风吹来,这根草绳就在屋子里面悬空荡阿荡的……
房梁上面挂草绳?这是十分不吉利的一种做法。一般来讲,房梁上面挂草绳的时候,都是在悬梁自尽的时候才做出来的举动。
这老太太堂屋的房梁上挂着根草绳,还是在主房梁上挂着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她难道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
我下意识地离那口缸远远的,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那口缸里面有一丝古怪。这缸体比较大,而且那口还封的严严实实的,当真有些古怪。
“小天儿!”老二拉了拉我的衣角,“要不……咱们走吧…….”他结结巴巴。
而嘟嘟此时指了指放在那边的那口大缸,他也发现了那缸的问题,但是他传达给我的意思,他也不太清楚那缸里面放的是什么。
我没有回复老二,走到了堂屋的香案上,拿出三支香,点燃之后,对着老爷子的遗像拜了三拜,恭恭敬敬地插到放在香炉里面。抬起头之后,老太太还是满面笑容地看着我。
“很好,你很有礼貌……”她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旋即冲着老二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个小伙子说句话!”老二听到之后忙不迭地往外走,还差点儿崴到了脚,我明白他没入此行,定然受不了如此诡异的场合。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公司的老总来的!”她抬头看着我,那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宛如鹰隼一般尖锐。没有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这么地开门见山。
“小伙子,见到你第一次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亲切,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还带着一个小鬼头过来。”她说着看了看嘟嘟。
我的天,厉害,阴阳眼一般为祖传,但若是后天所得的话,那这当真是修炼的登峰造极了。嘟嘟往我的身边靠了靠,此时,他对于这个老太太也有些忌惮。
“奶奶。”我定了定神,恭敬地开了口,“对于爷爷的去世,我们很遗憾,但那个王总,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逝者已逝,您看您对他能否手下留情?”
我真真切切地说着,可以感觉到这个草鬼婆现在情绪还比较稳定,并没有发怒的意思,看来对我的到来,并不是十分的排斥。
“小伙子!”她轻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屋子中央,伸手握住了悬在房梁上的这根绳子,轻轻地摇了摇,“我家老伴儿死得冤死的痛啊,当时那淋巴癌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他浑身疼啊,疼得受不了,就用这绳子,在这房梁上自尽了!”
我登时只觉得一个炸雷在头顶上方爆炸了,我看着那个绳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挂在了这里,没有想到老大爷竟然以这种方式横死,怪不得老太太会对王总下了如此阴损的蛊毒。
“你说他该死吗?”老太太一手握住了绳子,眼睛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但是我却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这句话里面的“他”指的是王总还是老大爷。
“奶奶,对不起,但是他真的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老大爷去世,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能否为你多做一些事呢……”
老太太脸上慈祥的光芒完全消失,手中的绳子也被她一把甩掉了一边,佝偻的身子高高立了起来。
她大踏步地走到了放在香案旁边的那个大缸的旁边,一把把封缸的盖子抽了起来,我伸头一看,差点儿叫出来,只见里面有一个男人在抱膝而坐,呈胎儿状,而这个男人,就是老太太的老伴儿,之前找周方子买产品的老爷子。
“这么说来,我家老头就是白死了?你们全部该死——”她喊出这句话,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我觉得自己说话已经比较注意了,怎么又是惹怒了她呢?
“啊啊啊……”她大力地嚎叫着,脖子竟然直上直下地一伸一缩,两臂大开,她的脸上突然生出了细密的黑毛,嘴巴也慢慢向前凸出,张口后,露出两排好似鲨鱼的牙齿,耳朵也向上竖立立起,手指尖也长满了类似于蹼的东西…….
卧槽,我往后一跳,嘟嘟也飞到了院子里面,这草鬼婆,竟然练成了本体蛊——血蝠蛊!
这种蛊是巫蛊里面的最高境界,黑苗蛊婆在其儿孙出生之时,于山林间取一蝙蝠婴儿,从小放置于罐中,以朱砂喂养,等婴儿长大,取蝙蝠之血还有脑髓让孩童食之,并以秘法加持,使血色蝙蝠本体与孩童相连在一起。
修炼越高,两者的契合度越好,久而久之,孩童全身便可以表现出血色蝙蝠的特性,成为——本体蛊。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韦一笑,以无敌轻功闻名,绰号青翼蝠王!他以“草上飞”之轻功著称,但每隔一段时日,也需要吸食活人鲜血,相传当初韦一笑也是一种本体蝙蝠蛊。
而现在这老太太,已然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蝙蝠,她已然不是人了,翻着白眼儿,张大嘴巴朝着我和嘟嘟袭来……
立时,从堂屋里面的土层中也钻出了一个物体,妈的,也是会飞的东西,那玩意儿好像一只离玄的箭一般,在风中带着呼哨,朝着嘟嘟飞奔而来,顿时和嘟嘟打斗在了一起。
我定睛一看,草,这草鬼婆,真他妈难缠,放出来的竟然是——飞天蜈蚣!我类个去啊,这真是如假包换的一个老毒物。
这飞天蜈蚣也是一种蛊,是把百十条剧毒蜈蚣放于一个密封的鼎中,不给起吃食,最后开封之时,所剩唯一的蜈蚣毒性强大,喂其毒蛇、蟾蜍、蝎子等毒物,日积月累,便可练成飞天蜈蚣。
“吱吱吱……”血色大蝙蝠闪动着两翼,朝着我扑来,在她快要逼近我身体的时候,我一把抽出了判官笔,自从入宗,这判官笔我可是一直都随身携带着,她刚刚向我冲来之时,我没有动作,但是此时,我等她逼近身前,才猛然抽出,它躲闪不及,我卯足了力气,判官笔直直地戳进了它的皮肉当中。
“吱——”一声惨叫,它脸上的毛发似乎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面只剩下那白眼球在恐怖地往上翻着,紧接着它的嘴巴大开,那两排鲨鱼利齿,朝着我的颈部,狠狠地咬了过来……
我一把抽出了判官笔,往后猛地一蹿,右臂抡圆,此时,血蝙蝠的后颈往后一拉,俯冲着就要向我咬来。
好,就是这个时候,我右臂往下大力地划出一道弧线,右腿随之上提,全身之精气汇聚于右手所握的判官笔上——白猿献果!
笔尖照着蝙蝠的下巴狠狠地刺去。这判官笔的锋利也真不是盖的,猛地一刺,整个笔尖都进去了,我的虎口都震得生疼。
“哇,这么厉害……”我在心中暗暗感叹,血色蝙蝠的头在左右来回地剧烈地摇摆着。“吱——哈——”它使出大力,便把我震了出去,同时,我的手没握住,冷不防一滑,判官笔登时掉落在了地下,“哐哐啷啷”地掉在一边。
我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完蛋了,这笔离了手,我就仿佛是一个上战场没有枪的士兵,嘟嘟和飞天蜈蚣斗的也是难解难分,根本顾不上我这里。
“吱——”大蝙蝠的两翼扇出剧烈的大风,一只大翅膀扇在了我的身上,我顿时被扇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眼圈一阵金星环绕,我却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小天,小心啊…….”暗中听到了嘟嘟喊声,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而那血色蝙蝠的两排鲨鱼齿越来越接近我的脸,我甚至闻到了它身上野兽的味道,看来,我这次真的要死了,我张大眼睛,等待着那反射着寒光的利齿穿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