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目光如炬,说起话来虽然漫不经心,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个精明人,像是那种沉浮了大半辈子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的那种淡定,其实内心却十分的具有傲气和锋芒,只是不轻易表露。
“木爷爷,您这么问我们也就不瞒着了,我们的一位朋友,让王家的王天一给绑走了,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这才来找您的。”我先刑秋一步开口。
刑秋也赶紧点头称是,“是我太大意,没料到他来的这么快,王家以前是住在镇子上,但是当年我师父他……后来王家藏匿多年,您知道王家现在在何处吗?”
老者捋了捋胡三村白胡,看来他也知道王家,此时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大半,他琢磨了一番转身坐在太师椅上,拿过桌子上的紫砂壶抿了一口茶道:“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王家损尽了德行,早些年就害人不浅,不管是死人活人,但凡到他们手里无一有好下场,秋儿啊,这是冲着你来的?”
老者拿眼睛盯着刑秋,似乎只有等刑秋回答之后,他才能回答我们的话。
刑秋也不瞒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我那朋友和他无冤无仇,我想王天一带走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我找他,上次他在营子里损了五个行尸却没能奈何我,定然会把这口气撒在我朋友的头上,我是担心他对我朋友下手,不然的话我也不来麻烦您老人家。”
“这倒无妨,你师父去了,你孤苦无依,出了事自然要来找我。”老者把紫砂壶放下,微微点头眉目之间立刻浮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机来,“王家人人得而诛之,我木弘德又岂会推辞?这王家早些年一直在镇外隐姓埋名,近两年听说那那一带有人四处盗掘坟墓偷人尸体,必然和这个王天一有关,听说他还和几个日本人勾结,实在是死不足惜,倒是听说他们住在镇附近的十里乡,这样……我让歌儿陪着你们一起去,还有,秋儿,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叫他给伤了?我今天一见你就闻到一股子尸臭味,你老实告诉木爷爷。”
原来老者叫木弘德,没想到这老爷子鼻子了得,那天晚上王天一的确打过刑秋一掌,但是这几天也没听刑秋说不舒服,我也闻到过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微弱,不仔细的长时间闻,是根本察觉不到的。
“那天晚上他拍了我一掌。”刑秋如实相告。
木弘德站起来走到刑秋跟前,看得出来他很是担忧刑秋的伤,“让我看看。”
这屋子里就我们仨大老爷们儿,铃铛还小不作数,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刑秋当即就把上衣解开,露出胸口一个黑青的手掌印,看到这印,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怎么颜色又重了?”
木弘德也是眉头骤紧,看样子刑秋是伤的不轻,我们俩担心着,反倒刑秋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木弘德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就问刑秋疼不疼,有没有什么异常。
刑秋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不疼不痒。”
“这才是最要命的!”木弘德叹了口气,让刑秋把衣服穿上,“从来最毒的东西都是无色无味,这尸毒也是一样,你这会儿不疼不痒那要比疼、比痒还严重的多。这是王家的独门,我也是几十年前见到过一次,不同的是受伤的人已经死了,浑身溃烂而死。那王天一,已经练成了尸身?”
刑秋默默点头,之前他也跟我说过,王天一是尸人一体,我却没想到他这一掌这么严重。
“祸害,是个祸害!”木弘德念叨了一句,“这毒是尸毒,却又和一般的尸毒不一样,要练成尸人一体不但要引尸气入体,还要有百种毒虫做引,起初一个月发作一次,后面半个月、再后面就是一个星期一次,发作七次必然浑身溃烂而死。你这一掌里既有尸毒又有虫毒,具体怎么拔毒我要好好想想,待会儿我让元宝拿了我秘制的百毒丸,你先服下,能暂时克制你不发作,等你们办完事回来,我再好好给你医一医,如何?”
这番话把我吓的半死,脸都白了,刑秋却好像没事儿人似的,说了声谢谢之后,元宝的茶已经来了。
木弘德让元宝去取药,我们三个又喝了一会儿茶,老爷子说王家的下落他马上让人去打听,左不过还是在十里乡附近,别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等问出个具体下落我们再动身,这几天就先住在他家里,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来者是客,我和刑秋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当天刑秋吃了木弘德秘制解毒药,下午又安排人出去打探王天一的下落,这一切忙完已经是日暮西山,闲聊之下我才知道这元宝不是木老爷子的亲孙子,这孩子是寄养在木家的,木老爷子见这个孩子激灵也就留下来当亲孙子养活。
整个下午元宝都在跟铃铛玩儿,这小屁孩儿似乎对小妹妹很感兴趣,铃铛也乐意跟她玩儿,俩人没一会儿就混熟了。
等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刑秋开始惴惴不安,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他惴惴不安的原因。
木家大小姐,木虞歌回来了!
当时我和木老爷子我们俩正在下棋,刑秋旁边盯着葡萄藤发呆,我拱卒要吃木老叶子的车时,大门砰砰的响了两声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孩子声音:“元宝,开门!”
听到这声音刑秋脸都白了,正想四下躲藏,元宝已经开了大门,我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
好一个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俏佳人!
这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子,脚上一双高跟鞋性感又俏皮。
“爷爷,我回来了。”女孩儿进门后没往我们这边看,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回头去关门。
木老爷子跟我正杀的不分彼此,听到这声音蓦然抬头,双目之中顿含慈爱,“歌儿回来啦,你看看谁来了?”
没错,她就是木虞歌,木家大小姐!
木虞歌这才把手里的药箱递给元宝朝我们这边看来,她稍显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好一个厉害的女孩儿!很快的,她就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刑秋,脸色由刚才的认真默默的转换成了一种爱恨交织的冷笑,“哟,我当是谁来了呢,是你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变成了蔫茄子?”
刑秋跟吃了苍蝇似的,厚着脸皮站起来冲木虞歌讪笑道:“虞歌,好久不见。”
“谁跟你好久不见?我跟你熟吗?我认识你吗?以前不总是看到我就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你来我家干什么?”木虞歌一点不客气,走过来嘴里说出的话跟她脚上的高跟鞋似的,咄咄逼人。
说实话,这段话说的让我心里有点不待见,这不是赶我们走吗?
“木小姐你……”
本来我还以为刑秋嘴巴够厉害,遇到这种情况少说也要起来辩驳,但是没成想这小子耷拉着脑袋,连屁也不敢放。我正要替刑秋分辨,胳膊猛地被人拉了一下,我扭头一看木老爷子正冲我挤眉弄眼,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我不要说话啊,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我自然也不好多管闲事,只能装作专心致志的跟老爷子继续在棋盘上杀。
哪儿料到我这半句话正巧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木虞歌一下子把火头对准了我,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翻着白眼道:“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歌儿,不许无礼!”这下老爷子也不能忍了,出声咳嗽了一下。
我赶紧说没事儿,然后站起来自报家门。
这时候刑秋也说话了,“木爷爷,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房了,晚饭……我今天正好持戒,晚饭我就不吃了。”
这小子说完起来就往房间里跑,脸色甭提多难看。
这倒是让我更好奇了,他到底把人家木虞歌怎么了,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是不是他把人家姑娘给……?
想到这里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又偷偷瞄了木虞歌两眼,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撒娇似的扑到木老爷子身边,“爷爷,您干嘛叫他来啊,您不知道我讨厌他嘛,我不管你赶他走嘛。”
木老爷子呵呵的笑着,任由木虞歌摇晃自己,“傻丫头,你马上就要成他媳妇儿了,哪儿有把自己的姑爷赶出去的道理啊?”
啥?!
我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地上,这……这木虞歌是刑秋的媳妇儿?这不是冤家聚头?我不由得替刑秋担忧起来。
“谁要当他媳妇儿,人家才不要,他那么讨厌!人家还要在爷爷身边陪着爷爷呢,一辈子不嫁人。”木虞歌虽然这么说,但是脸蛋儿已经红了,明眸之中带着女孩儿家独有的娇羞。
哦,她心里肯定也喜欢刑秋,不然不会是这个表情,那为什么一见面还要跟刑秋掐个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