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打算询问一下魏老三大春为什么会掉进猞猁沟下面的洞穴,但是看他这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刑秋之前帮过魏老四他儿子的忙,看到我们俩过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冲上来就死死的握住刑秋的手,说无论如何也请刑秋帮帮忙,说到动情处竟然要下跪。
刑秋赶紧拦住他,瞥了一眼浑身哆嗦的魏老三,“先别着急,想让我帮忙也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从山上下来就这样吗?”
魏老四点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们叙述事情经过。
魏老三早上有散步的习惯,他早上起来上后山时正好碰到我爸带着铃铛,现在也不是农忙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事儿,魏老三就说跟着我爸一起到后山转悠转悠,魏老三从小胆子就不大,这些天营子里发生的事和后山火神庙的事他也好奇,但是没敢出来看过,现在见营子四周的雾气逐渐消散,他寻思没事儿了,这才敢跟我爸上后山。
上山碰到大春之后,我爸着急下来叫人,就把铃铛托付给了魏老三,他本身腿脚也不方便,就想着在山上等等,结果等我爸带着我们上山再找到魏老三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她来了,要来报仇了之类的,任凭家里人怎么拍打都没用,只能干着急。
不过魏老三就是神神叨叨的瞎说,别的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回来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怎么认人了。
听到这里我和刑秋也大概明白了,肯定是我爸把铃铛托付给他,下山之后,他在猞猁沟遇到了什么,或者说看到了什么受了惊吓,才会导致神志不清晰,通俗的来说,就是被吓住了。
我问刑秋有没有办法治,刑秋说治标不治本。
“关键在于他在猞猁沟到底看到了什么。”说着刑秋走到了魏老三跟前,换成正常人,有人接近自己肯定下意识的去观察对方,但是魏老三对刑秋的靠近根本没反映,仍旧嘴里嘟嘟囔囔的朝着东方跪拜。
我上前,刑秋扭头冲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不要惊到魏老三,我点头,踮着脚走到刑秋旁边仔细打量起魏老三。
营子里虽说有林场,但是多户人家还是靠着农耕吃饭,不算什么有钱人,从魏老三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还穿着80年代的那种绿色劳保服,一的确良的黑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已经刷的褪色严重的劳保鞋,劳保鞋上全是泥,身上隐约有一股骚臭味,不过当我看到魏老三的肩膀时,发现他肩膀上的衣服破了,像是被什么动物撕碎的,参差不齐,透过烂掉的衣服,隐约可见他的肩胛骨上好像有伤口。
“他受过伤,你看。”我指着魏老三的肩膀对刑秋说。
刑秋也发现了,问魏老四魏老三的衣服怎么破的,魏老四也很是不解的摇摇头,“这不可能啊,俺家老三可爱惜这身儿衣服了,就早上出门溜达的时候才穿呢,平时下地干活啥的都舍不得穿,不信你们看他鞋子,破是破了点,可是洗刷的干净。”
那也就是说,魏老三的伤口是在山上弄的!
刑秋灵机一动让魏老四先吸引一下魏老三的注意,然后冲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魏老三,“掀开他的衣服看看,是什么东西伤的,很可能和他神志不清有关系。”
魏老三中邪似的,本来就对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事没多大反映,所以掀他的衣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可是等我和刑秋看到他肩膀的伤口时,不由得头皮发麻,冷汗嗖嗖往外冒。
他黝黑的肩膀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伤,经过这么多事,我和刑秋对于这种伤口再熟悉不过!
猞猁,是猞猁抓伤的!
旁边的魏老四也看到了,抽了口冷气立刻掐腰破口大骂:“这是谁家的家猫子,他娘的抓伤人连说都不说一声啊!”
我赶紧拦住他让他别骂了,魏老四立刻就说,这猫本来就邪性,搞不好他家老三就是被这猫挠了魂,这才神志不清的说胡话,他非得查出来猫是谁家的不可,要不然都对不起他死去的娘。
跟他解释他也不听,我也懒再跟他废话,转而问刑秋魏老三这情况是不是可以肯定和猞猁有关系了,刑秋没接我的话茬,盯着魏老三肩膀上的伤口若有所思道:“老叶,我好像知道老齐为什么会受伤了!”
我下意识的往魏老三伤口上看,这仔细一瞧立刻发现魏老三的伤口似乎不光是猞猁抓伤的,因为在几道抓伤旁边,还有几排非常密集的伤口,跟针孔一样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但是伤口很细小,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你说是因为这个?”
刑秋点头,站起来对我说:“这伤口很细密,应该是虫子一类叮的,你仔细想想我们在洞穴里碰到的那种白霜大蚰蜒。”
“你是说,老齐也是因为被这种蚰蜒攻击过,所以才会被猞猁咬?那些猞猁之所以对咱们俩没兴趣,是因为我们俩都被被这种白霜大蚰蜒咬过?”我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真的可以解释猞猁不对我和刑秋下手的原因。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我指着魏老三的肩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应该只是被抓了两下这么简单,再说他本身腿就不好,跑的还没齐士快,如果猞猁对他发起攻击,绝对不可能只是几道抓伤。”
不但这个无法解释,就连事情的经过也无法解释。
“你忽略了一个人,大春。”刑秋看着我。
看他信誓旦旦的语气,我立刻把当时的经过回忆了一遍。
当时我们三个下去返回的时候连路都走错了,也就是说洞穴里存在岔口,而且这个岔口很可能还不止一个,这点从我们找到的那个祭坛岔口就可以肯定。后来我们三个顺着呼救声找到大春的,当时大春堵着猞猁洞穴,我们把他拉出来才会放出成群的猞猁,最后我们之所以逃过猞猁的追击,是因为那些猞猁听到了铃铛的哭声放弃追我们,我们才能找到出口重见天日。
“如果把整个事件联系起来,大春受害可能不是意外,”刑秋话里有话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魏老三,“大春腿脚没问题,而且比这位要年轻的多,如果能跑出来,我觉得大春的机率要比他高。”
我冷汗冒出,惊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魏老三,这么说,大春很可能是被害的?而害他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个魏老三?可他们为什么也会进入洞穴?是什么原因能让魏老三全身而退?
不敢想象,魏老三他是老实人啊,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和刑秋俩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旁边的魏老四早就不耐烦了,他本来以为我们来是帮忙的,但是等了半天刑秋也没什么动作,反而跟我说起一大堆不想干的话,他立刻着急了,问我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家老三,要是不行他就带他去卫生所,别浪费时间。
俩人这才反映过来,我们来是帮忙的,商量了一下之后,我对刑秋说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先救人要紧。
刑秋点头表示同意,让我搭把手和魏老四先把人弄到屋里,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我和魏老四赶紧照办,等刑秋忙完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交代魏老四去药铺买几样中草药,回来之后每隔三个小时给魏老三擦拭一下全身,应该到明天早上人就会醒过来了。
从魏老三家回来,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洞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消化,在床上反复翻了几下之后,我干脆起来去隔壁屋看看老齐,这小子从回来之后一直没醒过,我爸说可能感染比较厉害,只要控制住发烧,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齐士屋里,这家伙跟死猪似的躺在床上,气息喘的也不均匀,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也看不到恢复的怎么样,我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好像不那么烧了。看着他这张大脸,我心里由衷的不是滋味,虽然这家伙起初来我们营子的时候没按什么好心,但是这些天我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拿我和刑秋当朋友,现在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
在屋里呆了一会儿,我出来走到院子里,想起洞穴里的事,想起大春和在魏老三家我和刑秋的那些推断,心里越想越觉得烦,干脆也不睡了,到屋里去找刑秋,发现这小子也没睡,正坐在床边翻着一本破书。
看到我进来,他把书收起来放在一边,从床上下来倒了杯茶。
我走到床边看了看他刚才翻的那本书,这书一看年龄就不小了,70年代的那种工作本,里边的纸张已经泛黄了,我随手翻了两下嘿嘿的笑道:“我说刑爷,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勤奋好学的人。”
刑秋一步冲上来从我手里把本子夺过去,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胡说什么,这里边记载着我师父的生平,里边记录了很多很多远古部落的资料,我正在查僚人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