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和老道两个人惨叫,我虽然盘罗汉坐下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一分钟,大概是一辈子。
一股十分玄妙的感觉从心底弥漫开来。
静、绝对的静。
没有呼吸、没有一丝一毫的动、连一颗心仿若都堕入了万籁俱寂,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达罗、没有老齐和老刑,也没有铃铛和青阳。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好似都不复存在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和呼吸。
只是觉得眼前是一片白光,在视觉的尽头好像有一层层的金光弥散开来,我看着那白光,倏然觉得自己好似在这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
像是有个熟悉的人在我身边,在朝我靠近。
我口中登时喊出一个名字:“真武!”
刹那间,我双目陡然睁开,一丝极端的戾气在我胸中爆发而出,这一切的景象都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陌生,极度的陌生。
我看到在我的前方有一个穿红袍的僧人,他体内源源不断飘荡出来的黑气,这种黑气让我厌恶,让我发怒。
“给我死!”
一道魁梧有力的声音从我口中喊出来,这声音不像是我的,陌生而又沉重,沧桑的像是悬崖边风吹日晒了几千年的枯木。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是此时此刻,我只想杀戮!
冲上前,我的脚步沉重,如同闷雷轰隆隆。
一步就跨到红袍的跟前,我伸手攥住他的脖子,那些黑气像是极其恐惧,从他身体里四溢而出,飞快消失在眼前。
源源不断。
“卧槽,牛逼了我的哥!”旁边一个胖子对我说。
我看看他,这是一张陌生的脸,我并不认识他,他手里拿着一把刀,这种刀我吹口气就会断裂。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道士,嗯……
我收回目光看着红袍,被我死死恰在手里,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想反抗。他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垂死的孽障,再挣扎又有什么用?
我手指轻轻开合,他的脖子立刻断裂。
软塌塌的滑落到地上。
我抬头仰望着星空,不够……这还不够!
我需要的是杀戮,是无边无尽的杀戮,我内心的呼喊,我需要杀戮!
心底腾升的杀戮感得不到满足,让我愤怒,我冲到外边,看到许多黑色的影子,这些黑影是恶鬼,是需要被惩戒的恶鬼!
我背后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老刑,老叶这是要疯啊?”
“你们别过去,他请神上身,不知道请的谁,看样子像是失控了。崂山师兄,请祝我一臂之力,送神。”
“贫道来也!”
他们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想摧毁这个地方,杀死这些黑色的鬼影,把他们送进地狱。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骤然觉得浑身酸疼,胸口像是被巨大的榔头闷锤了一下,巨大的压力挤压向胸口,我没忍住这种极其的痛苦,一口鲜血哇了一下喷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我整个人倒在地上。
我听到老刑和老齐在喊我的名字,至于其他的我就再也听不清楚了。
要死了吧?
卧槽……
这次估计是真的要死了。
奇怪的是,我特么竟然做梦了。
一直梦到胡月,梦到她在叫我,还梦到铃铛,这小丫头长大了,长得极漂亮,元宝这小家伙对她似乎很有意思,铃铛貌似对他也有点意思。
当然了,我是坚决不允许的。
梦到胡月已经可以离开营子,我带着她到商场里去买衣服,她说她没来过这么大的商场,她第一次离开我们营子,还说外边的世界真的很大,有好多都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我答应她,每天陪她逛一个地方,不管她想去哪儿,我都陪着她。
梦到老刑和虞歌竟然结婚了,不过穿婚纱的不是虞歌,而是老刑。为此老齐整天都在笑,几乎笑的肚子都要疼死。
梦着梦着,忽然觉得脸上冰凉凉一片,我伸手抹了一把,发现是冰凉的雨水。
“卧槽,醒了!老鬼醒了。”
是老齐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病房里,床边站着赵铁城和小钱,还有老齐。
“……真晦气,怎么到阴曹地府还能看见你。”我艰涩的张口。
老齐大骂:“你他妈****,什么阴曹地府。告诉你吧,咱们出来了!现在在大其力市,你特么也真的能睡,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丫睡了三天了,我们还以为你这次准要归位了,没想到你又活过来了,害的老子花圈白买了。”
赵铁城也笑,说我们的确已经出来了。
虞远和另外两个老挝的战士也在这里接受治疗,不过那两个未必能活下来,虞远虽然让达罗这些人注射了罂粟毒,不过这小子坚强的很,戒掉应该问题不大。
我扫了一圈,没看到老刑和崂山逗比老道,问他们俩呢。
老齐说老刑和老道两个人都受伤,一个缠的跟木乃伊似的在病房里躺着,另外一个也在静养。
我终于能舒口气,看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伸手在胸口的符牌上摸了摸,能感觉到里边熟睡的铃铛,差点感动的想流泪。只要她好,什么都不是问题。
赵铁城和小钱还要去联络国内,而且也要和这边的军方接洽,毕竟我们在这里出了事,总要有些后续处理。这些事情总是要走一走的,只是麻烦了赵铁城,听老齐说回来的路上是赵铁城和他两个人背着我回来的,等回来的时候鞋子都磨破了。
我心里感激,想着等什么时候好好谢谢人家。
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自己在打坐想要请神上身,结果坐着坐着,后来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老齐道:“请神成功。要不是你,估计咱们都出不来。我靠你真的牛逼啊,伸手就直接把那个吊毛达罗给掐死了,不过……这请神上身也有副作用,不仅是他,那寨子里也没多少人活着了,叫你小子给弄死了一大半吧。”
老齐接着说,不过这件事赵铁城会去处理。
“当时我们都吓死了,你不知道你当时那个样子,简直就是煞神附体。”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笑笑。
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请神成功,这么说起来,我现在也算是比较牛逼的人物了吧?以后谁特么再装逼,直接过去请神上身K死丫的。
本来想下床尿尿,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跟个废人似的。
浑身关节动也动不了,肌肉都是麻木的。
老齐让我别动,说老刑说的,我请神上身时本来根基就不稳当,请来的还是个厉害的家伙,当时就遭到反噬了。
而且如果不是老刑和老道及时送神,我恐怕早就爆体而亡了。
我说你别特么吓唬我,你以为炸弹人呢?还特么爆体而亡?不过想想也觉得心里后怕,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比爆体而亡也好不了多少。
没办法,只能躺在床上尿。
老齐端尿盆的时候骂骂咧咧,我心里乐的自在,能让这吊毛伺候一下也不错。
没一会儿雪儿从外边进来,还带着保温杯。这个女孩儿是我们从挝寨意外救出来的,一路上小钱把她保护的很好,只是从林游荡不觉得什么,此时洗漱干净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上去清丽活泼不少。
“叶哥,这是我跑了好久才买到的粥,刑师傅说你不能吃别的,只能吃流食。正好你起来了,喝一点再休息吧。”她把保温杯放下来。
老齐立刻抓过来闻了闻,说老鬼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我特么这几天都快饿瘦了。人家小姑娘怎么都不给我买,就知道给你买?
雪儿咯咯的笑:“齐大哥,你又没受伤。你要喜欢的话,我带你去吃。”
玩闹了一番,老齐把保温杯递给我,我吃了一点,味道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异国他乡已经很难得了。跟雪儿道了谢,才知道她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她父亲这段日子为了找她几乎都快疯了,公司的事情都没有管了,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父亲在那边哽咽,她当时就哭了,跟父亲道歉,她父亲明天会来接她回国。
临走的时候雪儿给我们留了电话,说等我们有机会去帝一定要联系她,她再好好感谢我们。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着。
老齐道:“是啊,大家都特么是凡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转天雪儿临走前把他父亲带到了医院,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憔悴的面容证明他有多担心自己这个女儿,不过即便如此,从穿着和行事上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有智慧的男人,也希望他会做一个好父亲。
和我们道谢,本想给我们一笔钱,但被我拒绝了。
异国他乡,遇到自己的同胞受难,没有不救的道理,如果不救,和畜生有什么分别?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在那个时候都会挺身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