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儿没让自己这个想法吓死,仔细想想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刑秋的来路我吃不准,别说是我就算我爸估计也对他了解的不多,不然的话,没道理我爸请他来还瞒着他后山的事。
而且六婆那番话很有可能是暗指刑秋的来路不简单,让我多留个心眼,我还傻乎乎的跟着他来回跑,现在想想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做什么事都带着我,我帮不上他什么忙。
想到这里,我慢慢停下脚步装模作样的哎哟了一声:“刑爷,我走不动了,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说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旁边的树干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其实我也是真的有点体力不支,浑身软绵绵的跟泡了醋一样,连骨头都是软的。我们俩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按照时间和速度来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猞猁沟的边界,再往前走不了多少就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得弄清楚刑秋的目的,不能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到了这个地方引魂灯能散发出来的光已经十分晦涩,迷迷蒙蒙的好像随时都会灭掉,不过速度还是不紧不慢,刑秋看了看眼前的引魂灯,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我。
“也好,但是有一点我得提前告诉你,引魂灯能照穿阴阳两界,一旦引魂灯离你远了,那些被光引过来的孤魂野鬼对你会很感兴趣。”说完他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扭头跟着引魂灯继续向前。
片刻浓雾已经几乎吞噬掉他的背影,只有引魂灯的那一点幽蓝光点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呜——
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声音,我后背“唰”的一声起了一层白毛汗,膀胱发胀差点儿没尿出来,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的,我就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贴近,我下意识的往四周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咯咯”的尖笑,我脑门上的头发立刻就竖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刑秋的名字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二话没说冲着引魂灯的光点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
妈的,老子下次要是再来这鬼地方,活该是吓死的命!
这么想着我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到后来干脆就是凭借本能在往前走,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白的,我只知道刑秋一直在我前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还是真的被吓的,我浑身的汗越出越多,越来越冷,跟大冬天的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样。
刑秋怕我再耽搁时间干脆扶着我,起初我还能迈动腿脚,到后来直接挂在他身上,瘫软的跟烂泥似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突然又传来那个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我能勉强听出来她在叫爸爸。
“咯咯……爸、爸爸……”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飘在前边的引魂灯“噗哧”的暗了一下,我心里猛地一紧赶紧拉住刑秋,刑秋没理我,盯着引魂灯一直等光重新燃起来才问我怎么了,我费劲巴拉的跟他说可能这山上有人,我刚才听到有个女娃说话,会不会是哪家孩子淘气跑山上玩儿回不去了?
刑秋骂我神经病,这种地方半夜三更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来。
说来也奇怪,刑秋说完之后我再也没听到过那个女娃的声音,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不对劲,刚才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清明了一下,混沌的感觉减少了很多,身上的冷意也没那么重了。
不管那么多了!
凝了凝神,刑秋扶着我继续往前走,经过这个插曲,引魂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继续稳稳当当的的朝着沟内飘去。
从脚下的怪石和周围密密匝匝的林子来看,我们已经进入了猞猁沟,再往前就是我找到胡月的那个山包了,奇怪的是到了这个地方,雾气居然比我们来的路上要淡的多,两旁的山包如同被一层薄纱笼罩住了似的,但是我丝毫没觉得景色怡人,反而觉得更为阴森。
“刑爷,这个位置是往山包去的,不会是我那天晚上睡觉的地方吧?”我虚望着前方半开玩笑的说,心里却一点不敢放松。
刑秋没搭理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少说话,有什么话到地方再说。
我本来喘的厉害,虽然刚才听过女娃的声音脑子清楚不少,但也没力气跟他扯淡,所以干脆闭了嘴。
跟着引魂灯一会儿的功夫,我果然感觉到脚下的路开始不平稳,明显是上坡路,但是引魂灯的光线实在有限,要想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不大可能,草稞子里的露水很重,往上走了没一会儿我已经浑身湿透了。
之前我来过一次,知道这山包子坡度很缓,咬着牙坚持一下也就上来了。
爬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我第一天晚上来的山包。
密密匝匝的古树在薄雾之中张牙舞爪,引魂灯往前飘了没多远在一颗树下停住,我和刑秋过去一看,我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这棵树底下有个破烂的纸扎房,引魂灯居然带着我们到了这儿。
难道说血棺里的女尸,还在这里?
我狐疑的看向四周,入目的都是林子和薄雾,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引魂灯停下来说明胡月就在附近,刑秋让我原地待着不要乱走,他先在四周看看,说完又让我把那件披在棺材上的衣服拿出来套上,“看好引魂灯,千万别让灯灭了。”
交代完刑秋从贴身的兜里摸出一个八卦镜似的东西,原地步量了几个位置之后朝着正前方走了过去。
我这会儿跟条苟延残喘的老狗差不多,浑身湿漉漉的不说,肺跟破风箱似的一呼吸就呼哧哧的响,干脆一屁股坐在引魂灯底下,闭着眼睛靠着树干恢复体力。
恍惚间我就感觉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那种窥视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我努力睁眼向四下望去,除了挥不散的浓雾并没有别的,这些浓雾犹如一张巨大的黑网,把我罩在其中,捂的我几乎窒息。
意识逐渐抽离时,头顶忽然又传来懵懂的孩子声音:“爸、爸爸……唔。”
这次的叫声尤为清晰,这绝对不是幻觉!
我立刻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就见头顶的树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还在不停的蠕动。
“谁!”
我立刻扶着树杈站起来,看这东西跟推棺的猞猁差不多大小,难道老子闯了猞猁窝了?
正想着,头顶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跟婴儿一模一样。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它顺着树叉子缓缓的往下滑,片刻已经到了我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
这是个孩子!
准确来说是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这女婴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小,浑身皮肤白皙光滑、粉嫩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她的小手抱着粗糙的树干,小脑袋的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一边往下爬一边咿咿呀呀的看着我笑。
卧槽!
我脑子一个激灵二话没说从地上捞起一根树叉子对着她,我真的一点儿都没觉得这孩子可爱,反倒觉得骇人,只要她敢往我这边靠,我手里的树杈绝对不客气。
有了这个想法我立刻往后倒退了几步,尽量让自己和树上的这个女婴拉开距离。
谁知道那女婴看到我躲着她竟然小嘴一撅,抽了两下鼻子眼睛立刻就红了,眼看她张嘴要哭,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心软了,赶紧扔了树杈想往前去,那女婴见我扔了手里的家伙,竟然破涕为笑,小身躯往下又滑了一下后,对准悬空的引魂灯轻轻一吹——
“噗哧!”
引魂灯居然被她吹灭了!
霎时间四周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此同时狂风惧起,阴风平地而升呼啸着朝这边卷席而来,刮得让人挣不开眼睛。这风声中鬼哭狼嚎一片,引魂灯已灭,四周的孤魂野鬼统统都会汇聚到这里,停滞不散。
我立刻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筒,想通知附近的刑秋,谁知道那女婴一手提着引魂灯,竟然摇摇晃晃的朝我走了过来,嘴里还咯咯的笑。
这笑声直接把我笑毛了,我正想着该怎么办,突然间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正是刑秋!
见到女婴刑秋二话没说上去一把揪住她稚嫩的小胳膊,他另外一只手没去夺女婴手里的引魂灯,反倒伸手在孩子的背后摩挲起来,表情十分凝重。
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那女婴也被突如其来的刑秋吓了一跳,扁了扁嘴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尖锐的啼哭声如同一道利刃,划破了整个山包。
阴风四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孩子哭我心里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心里烦躁的厉害,我下意识的朝着刑秋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他摩挲女婴身体的手,怒道:“你他妈干什么?放开她!”
刑秋突然扭头看我,脸色难看至极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引魂灯点了这一路你见引出过什么?单单在你和女尸洞房之地出现这么一个女婴,你就没想过其中缘由?!”
话音刚落,这山包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幽远、熟悉的女声:“是谁,在欺负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