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子低下头,说道:“是的,师兄,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愧疚和沧桑。
登云子站在那里,往日的慈善祥和完全消失了,双眉倒竖,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随时都要斩向追云子。而追云子则垂头低目,好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段云枫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转换,从刚才追云子报出名号,他就感觉到师父变得与往日不同了,平日里和蔼慈祥的师父,此刻竟然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这让他有些担心,但又不敢问。他站在一旁,完全搞不明白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过了片刻,段云枫轻轻的叫道:“师父!”
登云子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云枫,你出去。”
段云枫答应一声,转身慢慢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担心的看两人。快走到门口时,登云子又说道:“告诉其他人,没有召唤,不准进来。”
段云枫答应一声,担心的看了两人一眼,无奈的出去了,顺手将大门关上。
等段云枫关上大门后,登云子才冷冷的说道:“你还敢回来?”他的眼睛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追云子依旧低着头,低声说道:“师兄……”
“住口!”登云子厉声呵斥道,“你早已被师父逐出门墙,我也不是你的师兄。”
他伸手指着追云子,大声喝道:“你知道你当初的所作所为给青云观带来多大的伤害吗?”他神情激动,身子也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追云子一言不发,只是头垂的更低了。
登云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你自己回来送死,那我今天就替师父清理门户吧。”他语气舒缓,但是却透出无穷的杀气。说着,登云子右手一招,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剑身细窄,长过三尺,剑柄处倒布鳞片,犹如龙鳞一般,剑身之内隐隐有寒光流动。
追云子一抬头,看到登云子手中的剑,失声惊呼道:“逆龙鳞?”
此剑正是青云观的镇山之宝之一——逆龙鳞,只有掌门才有资格佩戴,此剑威力无穷,即使在仙剑之中也是极品,追云子如何不惊?
登云子更不答话,一剑向追云子劈去,数丈长的银白色剑气如匹练般向追云子卷来。追云子大惊,身子一动,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去。登云子剑招一变,剑气如飞龙一般紧追着追云子。
追云子连续躲闪,却始终摆脱不了登云子发出的剑气,而登云子的剑气虽然气势惊人,但是却没有损伤到大厅之中的任何东西,可见登云子的修为之高,已经能够收发自如,这让追云子暗暗心惊。
当初两人同门学艺,登云子虽然刻苦,但是天赋远不如追云子,修为也不及他,没想到十几年不见,登云子竟然已经修炼到剑气收发自如的境地,这如何不让追云子心惊。
面对登云子的无穷攻势,追云子极力躲闪。登云子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寒声道:“好,好……”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一个比一个语气重。他将剑势一收,身化虚影,向追云子逼去。
大厅中虽然少了纵横的剑气,看起来没有刚才精彩,但实际上两人斗的更加凶险,登云子浑身隐隐有云霞流动,煞是好看。而追云子则如飞燕掠水一般,飘然来去,只守不攻。
一来由于那一场变故,追云子心存愧疚,不愿与登云子交手,再者他身上有伤,此刻更不是登云子的对手。如此又勉强躲了十余招,追云子已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渐渐被登云子逼到了墙角。
登云子冷哼一声,手中逆龙鳞化出三道银白色的龙影,咆哮着向追云子包抄过去,到了近前,三道龙影合二为一,向追云子当头劈下。
此时追云子已经退无可退,眼见剑气逼到自己头上,他突然跪了下去,闭上双眼,高声喊道:“师兄……”声音悲怆,透着无限悔恨。
登云子没想到追云子突然来这一招,神色一愣,心中一软,硬生生停住即将劈到追云子头顶的剑。过了片刻,他突然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垂下长剑,说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在师父灵位前发过誓,一定要诛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呀?”
追云子一愣,问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说道一半,他再也说不下去,趴在地上哽咽起来。
登云子又是一声冷哼,说道:“若不是你,师父也不会死。”想到师父,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追云子哽咽着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做出那种事情,我一直想当面向师父认错,请求他老人家的宽恕,让我有补救的机会,可是……可是……”
“补救?”登云子的语气更冷了,“你怎么补救?当初你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外人,盗取本门至宝‘定心珠’。师父念你修行不易,只废去你的修为,将你逐出门墙。现在你又回来说这些话。是不是你认为师父不在了,又想回来胡作非为?”
追云子抬头看着登云子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是几时坐化的?”
登云子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让他老人家感到心灰意冷,又因为丢失本门至宝定心珠,觉得愧对列位祖师。师父郁结在胸,无法化解,在你离去后半年便仙去了。”说罢一声长叹,露出悲戚的神色来。
追云子身子一震,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道:“悔不该当初……悔不该当初啊。”
登云子冷冷的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一切都晚了。”说着他缓缓举起手中逆龙鳞。
追云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登云子,低声说道:“我已身受重伤,没有多少时日了,不要再污了逆龙鳞的剑锋。”
登云子一愣,不觉停住了手中的剑,问道:“你受伤了?谁打伤的你?”说着蹲下身子,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追云子任由他动作,毫不反抗。
过了许久,登云子收回手,露出凝重的表情,说道:“你体内的伤很怪,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又看向追云子,问道:“到底是谁打伤的你?”
追云子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一身黑袍罩身,根本看不见他的容颜,而且他修为高深,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登云子感到非常奇怪,追问道:“他为什么打伤你?”
“因为定心珠。”追云子答道。
“什么?”登云子浑身一震,双眼睁的老大。自从师父死后,他一直留心定心珠的下落,而且派人四处探查,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早已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没想到现在突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定心珠在哪里?”登云子急切的追问道。
追云子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当初我和邪心老祖合谋夺取定心珠,却没想到邪心老祖得到定心珠后,妄图私吞,最后我受尽委屈,使用各种手段,耗费十年时间,终于将定心珠骗到手中。”
他看了一眼登云子,接着说道:“后来我日益思念师父,悔恨当初所为,便想将定心珠送回来,任由师父发落。但是没想到在半路上,突然遇到这个人,毫无预兆便将定心珠抢了去,他修为高我太多,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伤,眼睁睁看着他拿着定心珠离去,却毫无办法。”
他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说到后来,他竟然咳出几口血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急喘几口气,说道:“我本想将功赎罪,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说罢又剧烈咳嗽起来。
一听到定心珠的消息,登云子内心激动不已,却没想到最终却是这个结果,当下长叹一声,怅然若失的站了起来。
追云子又说道:“师兄,这次我回来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登云子随口问道。他最在意的是定心珠,除此再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心的了,这一问纯粹是顺口而出。
追云子说道:“禹王鼎。”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登云子的脸色。
“禹王鼎?”登云子重复道,“就是最近江湖上传言的就要出世的禹王鼎?”
“不错。”追云子答道,同时紧紧的盯着登云子。
“这件事江湖上已经广为流传,说禹王鼎将在十万大山之中出世,已不算什么消息了。”登云子淡淡的说道。
追云子急忙说道:“可是我知道它确切的出世地点。”
登云子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青云观本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自从定心珠丢失后,更是一蹶不振,对于禹王鼎,我不做他想。若是能找回定心珠,我便心满意足了。”说罢,他长叹一声,脸上现出愧疚哀戚的神情来。
追云子一愣,神色之中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登云子并没有注意到。
沉思了片刻,追云子缓缓说道:“或许,我能找到定心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