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对手永远不会是我,趁早收手好好做你的孟家二少爷。孟予箫,你不够狠,注定要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说完,孟良鸠拍拍他的肩膀擦身走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予箫儒雅的面庞轻微挣扎,慢慢攥起拳头。
夜凉如水,疏星密布,封家灯火辉煌。
“您回来了。”
封秦天脱下外套递给一旁候着的下人。
“三少爷呢?”
“在露台。”
晚风徐徐吹来,轻柔悄然地拂过,封如深仰躺在靠椅上,右手边摆着一碗茶,散发着一股茶清香和涩味。
他闭着眼睛,淡金色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落下暗影,隐约还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的绒毛。交叠着的两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似乎在打着什么节拍。
“我交给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戴眼镜的男人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抬手看了看表。
“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向家名下的股份公司就可以全部转移到你名下了,是要尽快接手管理还是……”
封如深打了个响指阻断他的话。
“向恩不是有个叔叔欠他们的钱一直还不上吗?去,把这些公司全部交给他来管,亏光了和我们也没关系。我倒要看看平时趾高气扬的一家人低三下四求别人的样子。”
话音刚落,封秦天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过来,虽然神气不是很硬朗,但气势不怒自威,戴眼镜的男人见势退了出去。
“向家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封如深伸手端起茶杯斟了斟,低眉顺目的姿态有说不出的蛊惑。
“您都知道了还明知故问,他们来找您哭诉了还是求助了?”
“他们没来找我,我自己听说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向恩从小跟着你长大,你总要念一点旧情吧?”
向恩的父亲在退伍前曾是他在部队当兵时的老部下,虽说交情也不是特别很深厚,但几个孩子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几家人也向来和睦相处,封如深这样赶尽杀绝未免太不说不过去,他的脸也没地方放。
封如深将茶喝下,嘴里瞬时溢满清香,喉咙里却有一股中药的苦味翻上来,逼得他支起身子看向封秦天。
“我看是您不好做人了吧?不用说什么我不讲旧情,以前向恩那些任性的小把戏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惹到我了,谁的面子也说不通。”
他碧蓝色的瞳孔冰冷而凄厉,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之中的怨恨让封秦天缄口不言。
是了,从他出生下来就是他欠他的,所以他向来给予这个三儿子最大限度的宽容,算是当作弥补内心的愧疚。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管不了。天冷了,别吹太久的风。”
封秦天禁不住咳嗽几声,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勾勒出落寞的意味。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清辉满泄,秋月高悬。
封如深重新躺下来,缓慢地合上眼睛。
每天下班,沈曼辞都会先去市场上买一些新鲜的菜回家摆满冰箱,然后按照食谱上介绍的做法动手烧几个简单的菜。
许姨一家找到的新住所离她不远,有时候实在没时间也会去那蹭饭。
寒风钻进她的针织开衫里,天气预报说最近会有冷空气和阵雨降临,她抓紧手中的购物塑料袋加快步伐。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发现门口的小邮箱已经塞满,有的信件大半截裸露在外面,她打开门把东西放好又折回来取信。
她边吃饭边拆这些信,有银行的,邮局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广告。胡乱地一摞,从里面滑出一张照片。
不知怎的,沈曼辞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弯腰捡起来一看,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梁念蓉,单单一张照片,一如前几次那样,没有任何送照片人的信息。
到底是谁一直给她寄照片,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梁念蓉真的……
临行前林舒卿对她说的话萦绕耳畔,这次她真的有预感,恐怕自己早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漩涡,而她也许仅仅只是画面里的小角色,背后的导演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二天上班,沈曼辞的精神有些恍恍惚惚,好几次看着桌上文字密布的文件出神。
珊迪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过来,看到沈曼辞拿着笔发呆,“啪”一声把抱着的文件拍在她眼前。
沈曼辞被她吓得回过神来,手上的笔掉到地上。
看着她的反应珊迪直摇脑袋。
“我说这上头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吃香的名额怎么就落到你头上了呢?你看你心不在焉的,要是在总裁身边做事,你早晚被钟秋心整死。”
沈曼辞没有明白过来,一脸疑问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
珊迪领着她到公告处,指着上面一张通告让她看。沈曼辞顿时傻了眼,愣了半晌拔腿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傅何时的办公室里质问他。
“公司有这么多能力比我强资历比我丰富的员工,怎么秘书室会选中我?”
傅何时闻言抬起头,一脸意外的表情。
“是吗?内部名额给你了?大老板身边可不好待,你要努力啊。”
“现在的问题是我的水平根本不够,去了也只会添乱,你让他们把这个名额给别人吧,我不行。”
沈曼辞如果去了不仅做不了什么,而且肯定丢人现眼,倒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有能力的人。
“这事不归我管,你要找也得找秋心姐。”
找钟秋心不就等于没办法,沈曼辞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公告上说过了午饭时间去秘书室报道,在这之前,沈曼辞特地去厕所里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打扮,看着镜子里那张沉闷的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你们两个人是经过千挑万选才定下来,公司对你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当然,我对你们的历练也不会手软,现在知难而退还来得及。”
钟秋心穿着黑色紧身套装坐在靠椅上翻看她们的资料,一头大波浪卷的头发干净利落地绑成一个高马尾,中和掉些许肃穆的气质。
沈曼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她在说些什么也没听进去。
“好了,话不多说,你们去忙吧。”
“我会努力的。”
身边的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带头先走了出去。
沈曼辞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包身裙下裸露的小腿,和尖头的高跟鞋,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一个做事厉害的人。
下午,珊迪帮着她把东西搬到新的办公室。在丽贝卡手下也工作了有一段时间,沈曼辞心里是有点舍不得的。
“我来帮你吧,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叫刘梦瑶,你在公司比我久,请多多指教。”
刘梦瑶毫不生疏地帮她整理东西,沈曼辞反而有几分不自在。
她身上的气息让沈曼辞知道,她们不是同类人。她是那种自信十足,有强的交际能力的人,这些很容易地从她脸上判断出来。
“我叫沈曼辞,比你早进公司没几天。”
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沈曼辞向她微微笑了笑。
之后一连几天,沈曼辞和刘梦瑶都被派到外面和别人谈案子,用钟秋心的话来说就是实干出真招。
好在刘梦瑶比较能干,每次都靠她才能谈妥,这样就减少了沈曼辞很多的负担。
“曼辞,和林氏那个药品开发的案子整理好了吗?秋心姐说搞定了就直接交给总裁。”
沈曼辞从一大堆文件中抽出一份文件夹,送到办公室孟良鸠手里。
孟良鸠从容地翻看着文件,静谧的空间里只有翻页时纸张摩挲的“沙沙”声。
沈曼辞隔着张办公桌看着他,从头发到手指头一个地方不落。看到他细致的嘴唇,她猛地想起那次在游泳池里的情景,微凉柔软的触感似乎还留在唇间。
她觉得心像蔷薇绽放一样欢快。
“案子你一个人做的?”
“差不多都是,还有一些细节上的秋心姐帮我改过。”
不知怎么的,沈曼辞觉得自己叫钟秋心的方式有些奇怪,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最恰当。
他“啪”地将文件合上,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
“走,跟我出去一趟。”
沈曼辞跟在孟良鸠后面走出去,钟秋心赶紧跑过来。
“带她出去不合适吧,我给你换个人。”
孟良鸠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晾在一边,带着沈曼辞离开。
钟秋心定格在原地,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
沈曼辞没想到会跟着孟良鸠再次来到那个会所,只不过她才知道,原来这间会所是建在海上的,这次的地点也换成了露天的隔间。
此时已近天黑,湿重的海风从海面上层层吹来,远处隐约有灯塔发出亮光,很快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寂寥平静。
与此相反,露天的隔间里一片欢声笑语,大腹便便的林总左右逢源地拥着两个娇艳女人,对她们一杯杯递到嘴边的酒也不抗拒,反而越喝越开心,四周坐着的人亦是如此。
沈曼辞跟着孟良鸠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虽说有孟良鸠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孟总身边的秘书小姐一个比一个漂亮,难怪生意越做越大,美人在怀,事业还能不步步高升吗?”
孟良鸠笑笑,环顾了一圈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既然林总喜欢,我让她敬你一杯。”
他偏过脸示意沈曼辞,沈曼辞面色挣扎,还是放下包,硬着头皮走过去倒酒。
林总那双眯缝眼一直盯着沈曼辞看。她倒酒的动作很慢,微微挽起的袖子露出瘦而优美的手臂,一张芙蓉脸饶是低着头也能看出相貌出众。
她举着满满的酒杯走到林总面前,笑得温婉。
“林总,我敬你,我叫沈曼辞,希望这次和林氏的合作愉快。”
说完,她扬起头学着钟秋心的样子一口干掉,纤细的颈项看的林总心花怒放。
他见过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像沈曼辞这样纯净里却又透着妩媚气息的。
“能不能愉快还说不准,那要看孟总的诚意了。”
林总饶有深意地看着孟良鸠,听外人说和孟氏谈合作向来不走平常那些花天酒地的套路,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样清心寡欲的人。
只见他忽然伸手将一个贴着他的女人扯进怀里,抬手游走在她的脸上,清冷的眉目染上丝丝柔情,女人霎时瘫软靠在他的肩上。
见势,林总瞬间笑开了花,推开身边的女人腾出地方来招呼沈曼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