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踏着剑光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浮玉山脚下。
追云道人向把守山门的玉玄门弟子道,“烦劳通禀南宫掌门,云虚派追云子来访。”
玉玄门的弟子见状忙恭敬道,“原来是追云掌门。家师早已吩咐,掌门前来不用通禀,请上山。”一名玉玄门弟子带着追云道人和云子杨上山,不多时便来到了阅清阁。
诤语堂内已坐了许多宾客。南宫含燕见追云道人到来,忙热情迎道,“追云道兄,请上座,仓促中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引追云道人在左首坐下。云子杨侍立身后。
云子杨环顾四周,急切寻找苏灵珺,却不见她倩影,心中略有沮丧。
“今日众位道友光临浮玉山,不知何事?方掌门,还请赐教!”南宫含燕似乎对方正柏未事先只会便集结众门派上山有些不满。
端坐的南宫含燕右首座下的方正柏,站起身道,“南宫掌门,蒙众位道友看得起,推举我方正柏做此事召集人,在下虽不才,但事关天下生灵,便责无旁贷。今日众位道友来此,乃是为了一事。”
“哦,是何事劳诸位大驾?”南宫含燕问道。
“近日妖魔肆虐,想必各位都亲眼所见。那日我们在东海前合力要阻血魔奚边解封相柳,还是功亏一篑,其实,妖魔早已安插奸细在你我之间。连日来,妖魔横行人间,凶残暴虐,令人发指,猖狂之极。为首的便是魔界公主。而这魔界公主,在座的许多人都见过其面目。此人藏匿颇深,且与玉玄门有脱不开的干系。”方正柏身躯高大,话如洪钟,连连发话,在场之人大多面露赞同之色。
“方掌门!你此话何解?难道说我玉玄门与妖魔勾结?”
诤语堂一片骚乱,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
“你玉玄门若不与妖魔勾结,为何将妖孽收入门下!”方正柏大声道,
“你!你堂堂一掌门,说话可不能如此信口雌黄!我玉玄门如何会与妖魔勾结?我玉玄门向来择门人严苛,非有灵根之人不收,妖魔若来,我早将其诛灭殆尽,如何能收入门下!”南宫含燕脸含愠色,心中却是疑惑,即便自己门下出了逆徒,这方正柏应当先行知会掌门,如何纠结众人兴师问罪?这不是明摆着和本门过不去?南宫含燕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华宝派。
“方掌门,我看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追云道人道。
“哼!误会?你让南宫掌门将她的爱徒叫出来,当面对质便知端的!这在座有许多人,他们的亲人都是命丧魔界公主之手,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真是认错人了,一看便知。”
这次上山来的,不只是几大仙派之人,还有许多小门派。许多人身着孝布,面色凄愤,一听到方正柏如此一说,一个个大声嚷道,“对!南宫掌门把人交出来,我们认一认便知!”
“那恶魔杀了我父母,我就是死也忘不了她样貌!”
“如果今日见不到人,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玉玄门仗势欺人太甚!”
“他娘的,说什么修道助人,我看你们这玉玄门,就是藏污纳垢的烂地方!弟兄们,甭废话,今儿个不交人,我们就在这里大开杀戒!”
一个老叫花远远坐着,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人没见到瞎嚷嚷啥!”他声音不大,却丝丝钻入了每个人耳朵里,令人汗毛直立。整个阅清阁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话一落,在座几大掌门各怀心思。方正柏心中疑惑,此人道行不浅,似乎并没有过交道,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南宫含燕心下一惊,在座除了几大掌门之外,还另有高人,目光从人群中一扫而过,却辨别不出说话之人。她心道,今日之事,只怕不好收场。看这一群人的样子,似乎真是家中新丧了亲人,此事定要说个明白。
追云道人却是一副旁观之相,挥手示意云子杨附耳过来,问道,“子扬,杀你叔父婶娘之人,你可看清面貌了?”
云子杨吞吞吐吐道,“师父,当时……当时弟子心急,但总是追不上那人,也……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追云道人叹道,“今日之事,怕是不简单啊……”
南宫含燕的亲传弟子有两人,一人名温梁雨,她早年修炼玉玄门上层法术时,不听掌门嘱咐,急于求成,不慎伤了心脉,几乎成了废人。再者,就是苏灵珺了。
云子杨心下一紧,心神恍惚,思绪纷乱,真盼着能见苏灵珺一面,但听到众人口口声声说要南宫含燕叫人出来对质,他心里又是希望苏灵珺不要出来,不要趟这浑水……
南宫含燕向林樱使个眼色,林樱便上前低语道,“掌门,灵珺她这几日并未下山,这些人怕是认错了吧。”
南宫含燕道,“叫灵珺过来。”
林樱点点头,退出阅清阁。不一会,领进来一个人,身着淡紫色衣衫,腰上别着一把宝剑,形容清秀。
云子杨心头一震,那乌黑的长发,明艳的眼眸,还是溪边的模样,全然没有此前的邪魔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疑团重重,不知如何是好。
苏灵珺缓步上前,经过追云道人面前,瞥见了云子杨正怔怔看着她,她耳根一红,嘴角微微上扬。这些时日没见到云子杨,她心中想念得紧,只是众目睽睽,也不便对意中人有甚表示。
“是她!就是她!妖孽!看我不杀了你!”人群中,一个身披孝服的汉子拔刀而起,额头青筋鼓涨,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他凌空一跃,越过众人头顶,手握寒光凛凛的大刀径直冲苏灵珺来。
南宫含燕心下一惊,脚步一闪,瞬间挪到苏灵珺前面。
只见“哐啷”一声,那柄单刀被拂尘卷到地上。
苏灵珺微怒道,“你!”她左手早已按在紫溟剑上,见师父替自己挡住了那一击,便缓了下来。
整个阅清阁里顿时闹哄哄地,许多人剑拔弩张,目光齐聚苏灵珺,恨不得要生吞了她。
“怎么?南宫掌门还想包庇自己人?”方正柏冷笑一声,起身道,“你看这些人,你看看这些人!他们至亲之人命丧魔界公主手下,他们的父母妻儿何其无辜,横遭惨祸,如此灭绝人伦的罪孽,难道,南宫掌门还要袒护爱徒?”
南宫含燕一时无语,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至此,问苏灵珺道,“灵珺,你是否认识这些人?”
苏灵珺摇摇头道,“师父,这些人我从未见过,我怎么会杀他们的家人?况且,我近日并未下山,师姐妹们都知道的。”
“哼!难道这些人都认错了?难道他们拿自己父母亲人的性命冤枉你?”方正柏怒声道。
“此事必是误会,我以玉玄门掌门之位担保,灵珺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诸位,此事我玉玄门一定彻查到底,给诸位一个交代!”南宫含燕铿然道。
“不行!我明明见的就是她,就是她,她杀了我夫君和孩儿,我看到她了,可恨我一直追没追上她,否则我绝不容你活到今日!”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妇人痛哭流涕,眼神恨不得要吃了苏灵珺。她话毕,许多人拔出刀剑,如猎食的野兽,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冲上咬杀猎物。
“我老母亲被她拗断了头,呜呜……她都八十岁了,你……你心肠太毒,我发誓,我绝不会认错人,否则叫我全家死绝。南宫掌门,咱们昔日也有一面之交,你、你如何袒护这恶魔!”一个身形瘦削的灰袍男子似乎极力克制自己情绪,但此时再也忍不住悲戚之色。
南宫含燕惊道,“清林兄!”原来此人是云游修道之士,名号清林,早些年曾有一面之缘。南宫含燕心觉此事似乎不简单,只是一时间难以理清头绪,但今日无论如何,这些人来此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便道,“我这徒弟,这些时日并未离开……”忽然感觉一股猛烈的剑气直冲苏灵珺而来,她大骇,要出手格挡,已然迟了,“噗”一声,苏灵珺闪身躲避未及,身子摇晃了下。剑气穿过南宫含燕右臂,又刺中了苏灵珺左肩。
云子杨心中一惊,本能地要护住苏灵珺,脚步刚移了一步,内中的疑惑却啃食着他的内心,叔父婶娘惨死的景象,苏灵珺恍惚的面目一一浮现在他眼前,令他双脚如坠千斤,动弹不得。
南宫含燕喝道,“方掌门,你这也忒小人了,暗箭伤人,不把玉玄门放眼里了!”
方正柏手上一道蓝光一收,冷笑道,“哼,看来南宫掌门是不愿意清理门户了,也罢,
我们便替你清理了!”他故意将“我们”二字加重了语气,以表明并非自己一人之愿。
“门户之事,我自会处理,我这徒弟这些日子并未下山,如何会去杀人?你们说她是魔界公主,有什么证据?谁敢保证这世上没有面目相似之人了!”南宫含燕此话一出,整个阅清阁倒是安静了许多。
“她是不是魔界中人,一试便知!”方正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