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极好,云子杨又要出去打些野物,苏灵珺偏要跟着去。云子杨拗不过,便答允了。
深秋时节,草木枯黄,金叶飘舞,微风拂面,树影扶疏。但在二人看来却别有一番天地。也正应了那句话,景由心生。
苏灵珺一路蹦蹦跳跳,采花扑蝶,兴尽之处,不由得哼上几曲。但见她明眸皓齿,肌肤欺霜胜雪,笑靥动人,真如仙子一般。
云子杨在后面跟着,只看得呆了。偶尔四目相对,二人却又脸一红双双躲开目光,但对方心意均心知肚明,只是二人脸面极薄,谁也不敢先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走了不多时,前面有条消息,云子杨便道,“咱们先在这儿歇会,我去找些果子。”说罢便起身去了。
溪水边上有块大石,苏灵珺便坐了上去,用手拨弄着溪水。清秋时节,日头也有些毒辣,晒得那溪水暖暖的。苏灵珺心下一动,便解开了头发,浸在清澈的溪水里洗着,甚是惬意。
洗好之后,她便坐在大石上晒着太阳,梳理头发。听得身后有咔嚓树枝踏断之声,苏灵珺转过头来。
原来是云子杨捧了一大兜果子回来了。
苏灵珺嗔道,“回来了也不说一声,都有些什么果子呀?”
云子杨却文不对题,“你头发真好看……”心中却道,若是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苏灵珺脸一红,扭过头去。云子杨捧了一兜果子,上前道,“你吃吃看,我适才路上吃了几个,很好吃。”
苏灵珺心中甚为感动,转过头轻轻靠在云子杨胸膛上,低声道,“若是咱们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云子杨心中大动,胸口不停起伏,紧紧握住了苏灵珺的手,“若能永远陪着你,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那****掉到海里,你跟着投海,一点都不怕么?”
“怕,当然怕,我怕你死了。”
苏灵珺明亮的双眸里闪闪有些泪光,“我若是死了呢?”
云子杨摇摇头,“你不会死的,若是死了,我就跟着去。”
“你为何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凶……”
“你!”
“还很倔……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次,妖魔灵观抓住我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只依稀记得你满身是血,我后来以为你死了,……”苏灵珺说着说着,竟掉下泪来。
云子杨捶了捶自己胸膛,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又柔声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我还要陪着你一生一世呢。”
“你若是当时让灵观走了,也不至于吃这苦头。”
“他拿住了你,我岂能放他走,那我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之辈?我虽本领低微,但就是拼死也不能让妖魔小瞧。再者,妖魔残害众生,我们仙道弟子当执正道,以铲除妖孽为己任,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好啦好啦,满口大道理,真像个迂腐书生……”苏灵珺“咯咯”笑了起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充斥着寂静的山林。
“还好那妖魔没有伤你,要不我真是愧疚一辈子。”云子杨自顾自地敲了敲脑袋,“我今后定要勤加修炼,要好好保护你……”
金色的日光洒将下来,在这一堆璧人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影子慢慢变短,又慢慢变长,直到金乌下沉,月上枝头,二人仍坐在奚边石头上依偎着。你一言,我一语,似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心事。
这天,苏灵珺和云子杨在山头转悠,忽然看到不远处突然升起了一阵乌云,苏灵珺玉手一指,道,“你看,那乌云怎地如此怪异,这风往东南吹的,但那乌云却往西北去。”
“是有些奇怪,不过风云变幻也是常事。”
“这些时日,你可觉察这四周有何怪异之处?”
云子杨稍作思索,道,“我这几日除了给你疗伤,便是打些野物,倒未注意有什么怪异之处。”
“我总觉着这乌云不对劲。”
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道,“是号角!”
“我扶你先回洞里!”云子杨扶起苏灵珺正转身,忽然听到林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云子杨打了个手势,示意苏灵珺原地等候,他拔出宝剑,凝神侧耳。忽然林子里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踉踉跄跄走着,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
苏灵珺见那男子断了一臂,血迹斑斑,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道,“我们去看看。”
云子杨和苏灵珺近前一瞧,那男子长发披散,身着兽袍,脚上穿着鹿皮靴子,背上还挽了张弓箭,背了个箭袋。左臂已断,鲜血汩汩流出。
云子杨立即点住那男子穴道,撕下兽袍替他包扎好。取出随身带着的云虚派疗伤奇药养元丸,打开他嘴巴,将丸药送了进去。
过不多时,那男子“哼”一声,眼睛慢慢睁开。惊惶道,“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云子杨道,“兄台莫要惊慌,你流血过多,我已替你止住了鲜血。”
苏灵珺忍不住道,“是谁这么凶残,断了你一臂?”
那男子神色诧异惊惧,复又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蚩尤那厮,竟派了魑魅魍魉这些木石小鬼拦路围困。”
“蚩尤!”云子杨和苏灵珺异口同声道。
那男子点点头,突然又猛烈咳嗽起来,“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云子杨惊诧间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
云子杨见那男子胸膛起伏,性命危殆,正要扶起他,却发现他后背有一个大口子,一件铜器深入肌骨,原来这才是致命伤。
那男子道,“二位恩主,我……我是不成了,我有一事,乞望恩主答允,我……我晏平死后也会报答二位!”
“是什么事?”云子杨问道。
那男子抖抖索索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羊皮包裹,断断续续道,“我……是神农部派出求援的信使晏平,蚩尤部已困住我们好些时日,好些人都饿死了。这……这里有封信,乞请恩主送到轩辕丘有熊部,面呈姬轩辕。晏平无以为报,恩主心地慈善,请看在神农部数万人性命的面上……务必答允,恩主…..”
云子杨惊诧无比,但看着这男子晏平期望的眼神,便郑重地点了下头,道,“我答应你!”
晏平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合上了双眼,手软软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