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庭怒沉一口气,卓青飏只觉得一股热浪沿着剑锋攀援过来,低头去看那铁扇子。那铁扇子已经被谢明庭体内的内力激发出的热力熏得犹如火炭,热气好像沙尘一般汹涌地扑面而来。卓青飏并不熟悉炽焰神功,只觉得如堕火炉,实在没想到世间居然有此祝融生怒、金乌振翅的诡异武功。
胥子明见卓青飏青筋迸起,额上汗大如雨,不知道是被炽焰神功的烈焰所烫,还是心急如焚。谢明阁和那手提柳叶刀的中年相视一眼,蔑然一笑,道:“自吹自擂,让人笑破肚皮。”
卓青飏虽是临危,却还镇定,只是焦热难耐,十分痛苦。卓青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衣袖飞扬,左手握个剑诀,沿着右手长剑忍痛再行三成功力,卓青飏大喝一声,只见星月剑由白转青,那剑气青碧,悠悠泛着寒光。
卓青飏自得少林恒空长老的指点,心性觉悟更进一步,对那炽焰神功足足使出八九成的内力,星月剑被内力一激,猛然从铁扇子的扇骨上弹起,青光一闪,与那铁扇子隔空相对,正是一招昆仑三十六剑中的第二十一剑“烟锁断崖”。
星月剑一脱离与铁扇的胶着状态,剑锋上的青色寒光愈演愈烈,与铁扇子上的焦气炽焰两相交织,相持不下。卓青飏长剑在手中挽个剑花,使出一招“青冥浩荡”。那“青冥浩荡”,和“凝云万里”一样,都是昆仑剑法中以气运剑的绝招。卓青飏长剑过处,青光浮沉而动,如同潮起潮落,浩瀚奔腾,只朝着铁扇子的炽焰迎头扑下。谢明庭只觉得铁扇上被一股大力倏然而袭,如同海啸一般,顷刻就吞噬掉一切,桌椅背叛哗啦啦地摔落一地,谢明阁定力最差,连退七八步,仰面一跤摔倒。谢明庭叫苦不堪,眉毛、眼睛、鼻子和口齿似乎都被面前的大力击成一团,就连呼气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说话行动。
卓青飏却忽然胸间一痛,仿佛是被一只花蚊叮了一下,猛然如牛毛细针就要刺入心扉。卓青飏内力一松,疼痛这才有所缓解。卓青飏从未有过如此乍然刺痛,呼吸几下,这才觉得痛觉渐退,可依然心中悸动不安。
胥子明本在一旁观战,待得见到卓青飏如此神色,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受了伤吧。”忙走上前去,尚未走近,就觉得卓青飏身侧寒气出窍,就连案桌上洒出的酒水都微微地结了一层冰。胥子明忙道:“卓兄弟,你可是受了伤?”
卓青飏忍痛答道:“应无大碍。”
胥子明见卓青飏面色青白,但说话中气尚足,凝重的脸色这才缓缓松弛下来,对着衡东谢家几人讥笑道:“哈哈,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谢明阁听了他的嘲讽,翻身跃起,道:“胥子明,你这家伙……”
胥子明轻身功夫卓绝,还不等他说完,飞身一探。谢明阁只看到眼前影子一闪,忽觉得腰上一滑,裤子刺溜地滑落下来。幸好时间尚早,酒楼无人,谢明阁面红耳赤,忙提起裤子,再看时,胥子明已经揽住卓青飏,越窗而出,踏着青石路飞身去了。
谢明阁探窗破口大骂,“他娘的,说好的结盟,胥子明他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叛徒。”可哪里还能看到胥子明和卓青飏的身影。
卓青飏耳聪目明,自然也是听到了谢明阁的话,但是他刚奔跑几步,就觉得那疼痛的感觉又悄无声息而至。胥子明手挽卓青飏的手臂,觉得卓青飏寒气逼人,问道:“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卓青飏道:“我只是偶然觉得心中惊悸,心上三寸隐隐作痛。”
胥子明不由地呵口气,道:“你现在就像是一块寒冰,这可如何是好?你不会是快要冻死了吧。”
卓青飏道:“胥大哥,容我休息一下。”
胥子明道:“前边就到了你的客栈,我给你守着,你可用功疗伤。”
两人返回客栈,卓青飏却觉得周围炎热,盘腿闭目,调温气息,静静地觉得心中一片空明,丹田之气缓缓地升腾起来,内外交汇,炎凉中和,如此反复三次,卓青飏才觉得轻松了起来。
卓青飏卧病在床,直到天色将晚,也不见蒋白生和岳赤渡两人回来,胥子明叫了饭菜,两人随便吃了两碗。卓青飏道:“胥大哥,今日我在酒楼听那谢家的人说的话,所为何意?”
胥子明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随意踱几步,连连叹气,道:“这可难办了。”
卓青飏问道:“如何难办?”
胥子明道:“早上我对你说的话,有所隐瞒。”
卓青飏听他当场自认说谎,心中倒也平静,只听胥子明又道:“昨晚,我的确是发现了他们一行人暗中联盟要对付昆仑派。卓兄弟,你我交情匪浅,我自然是跟上去想要听个清楚,你猜怎么着?”
卓青飏道:“发生了什么事?”
胥子明道:“我因为太过靠近,却被他们的人发现了踪迹,所以那联盟的首领曹宏川几招就将我抓住,死活逼问我昆仑派的下落。我受制于人,只能曲意与他们周旋,主动示好,假意要与他们一起联盟,这才保住我一命。我趁他们不备,只身逃了出来,没想到却是他们故意放我出来,悄悄地跟踪着我,这才一路寻我们的麻烦。”
卓青飏道:“那他们岂不是知道我们的住处。”
胥子明叹口气道:“这正是我所谓的难办之处,我们怕是在这京城中难有容身之地。”
两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听门外敲门,卓青飏起身开了门,见是眠泉客栈的小二。小二道:“卓少侠,我看你这屋灯亮着,所以过来看看。今日天还不亮,蒋大爷和岳二爷都已经结算了一应账务,离开小店了。蒋大爷说,让你们师兄弟照着吩咐,前往姑苏去。”
胥子明听了,一拍大腿,道:“卓兄弟,我看此地不容久留,不妨我们明日一早就收拾东西出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