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格外得盛,但即使是这般炽烈的温度,也挡不住女孩们肆意又顾忌的娇笑声。
她们或坐或立,皆在阴凉的凉亭下谈笑风生。凉亭四周养了一大片的荷花池,即便是夏风吹来,也是温度适宜,可谓是十分得意了。
少女们簇拥着曲轻茗,互相打趣,现场看似一片其乐融融。
一名穿鹅黄衫,娇俏可人的少女忽而开口道:“听闻你近日得了夫子教训,可有其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看似不怀好意,但语气却暗含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曲轻茗闻言,终于从湖心开得正盛的一朵荷花上吸引回注意力,细致地打量了一番那名少女,晒然道:“原来是三小姐,不是听闻妹妹身子弱,这几日都歇在家中。夫子为此事可是惋惜至极呢。怎么,”话音一顿,曲轻茗便做思考状,眼珠子却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看上去颇有几分鬼灵精怪之感,倒有几分本属于这个年纪的灵气,“妹妹在家中却是如此有闲心的么,连姐姐我的这点子破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一言一语,敌意却分外鲜明。
“不过姐姐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啦,”曲轻茗笑眯眯地道,不顾少女愈发难看的神色,悠然自若地继续说着,“不过——”
“你姐姐我,现如今忽然想干一番大事。”
“胡闹!”
这话几乎与“你姑奶奶我今天要上房揭瓦”无异,至少在场的少女是这么认为的。
曲轻茗胡天胡地不是一两日了,方才一直盯着那荷花池,脑子里还指不定想出什么闹腾人的主意。曲家在场的无论是庶女,还是旁支表亲,心中十有八九都是这么认为的。
‘反正和她一起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长辈们也会顾及到嫡女曲轻茗的想法。权当是放松一下自己。也就是三小姐曲轻枝总想不开要与她作对。’
“是不是胡闹,三妹妹届时便知了嘛。”曲轻茗故态复萌,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湖心的那朵荷花。
曲轻枝拂袖而去。
“你们觉得以赏花赋诗的名义办一场荷花宴如何?”
不等人回答,曲轻茗便轻声道:“我觉着很好。”
旁边一众少女本也没想着回答,见此情景便又继续熟视无睹地嬉笑起来。
曲轻茗盯着荷花,看上去无端得竟有几分落寞。
青城曲家,辈分极乱。当初曲轻茗尚未出生之时父母出外正巧罹难,她母亲艰难地生下她便难产而死,而曲轻茗则被后来寻来的暗卫找到。曲轻茗的父亲便是曲家家主,家主罹难,这家主之位本应传至曲轻茗,但念在尚年幼,便让曲轻茗的祖奶奶暂任这家主之位。
如今曲轻茗的祖奶奶大限将至,这唯一的继承者却还是这般年幼。于是曲家长老便开始对年仅八岁的曲轻茗施压。而曲轻茗父母相识甚晚,于是旁系子女无一比曲轻茗年幼,而又因曲轻茗的身份,是以造成了这般混乱且尴尬的局面。
不过曲家上下倒是格外团结一心。嫡女年幼,旁系以嫡系为首。
曲轻茗疲惫地垂下眼帘,年芳不足十岁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了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