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公主金安。”烟翠和坊主陈欣齐声行礼问安。
烟翠,她认识,可是站在烟翠身侧的宫女打扮的女子,她却是头一次见到,不禁问道:“这位是?”
“回禀公主,奴婢是御衣坊坊主陈欣,今日特意将喜服送过来给公主试穿。”
“哦?那妹妹可要好好地给姐姐参谋参谋。”说着她仔细地打量起上官婉淳来,确切地说,是这件大红色喜服。
“不错,姐姐穿这件衣服正合身,这腰身,这袖口,这肩膀,都恰到好处,依妹妹看,这件喜服陈坊主做得恰到好处,姐姐,您看呢?”敏公主羽浩熙围着上官婉淳转了一圈,称赞地说道。
上官婉淳对着敏公主羽浩熙微微一笑,接着转头对御衣坊坊主说道:“刚才敏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而且本宫也觉得衣服很合身,也就不必修改了。”
“是。”陈坊主点头应道,她不明白为何敏公主要说这件衣服很合身,她明明清楚地看到,朝华公主身上的这件喜服多少是有些宽松的,若是再紧身一点,效果会更好。
烟翠却是通透明亮,在宫里呆久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敏公主羽浩熙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只是人家才是皇帝的嫡亲女儿,正宗的皇室公主,而她家小姐呢?只不过是半路被册封地公主而已。她心里暗为自家小姐抱不平,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烟翠,帮本宫将这喜服换下来。”
“是。”
由于这件喜服还未被熏香熏过,所以还是要被陈坊主带回御衣坊去。
而烟翠也趁着去沏茶的空档,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御衣坊坊主陈欣。
烟翠低声对她不知说了什么,但是却见她脸上露出了真心地笑容。
两国联姻,场面甚是盛大。
大婚当天,满朝文武齐聚乾和殿门前,为朝华公主送行。
这是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但凡是和亲他国的公主,必须以最高礼仪待之,因为她代表的再也不是她个人,而是整个龙羽国,她嫁给的也不是普通的王子皇孙,而是另一国皇子或是皇帝,那是无上的荣誉,更是无限地悲哀。因为那个和亲的女子,将再也没有机会踏回这养育她的故土,她,一生只能在那和亲之国度过。
上官婉淳知晓这些,好在她不是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情感,也没有那么地不舍,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疼她爱她护她之人也已经离世了,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或许离开这龙羽国她会有一片心的天地,这是她和商凰国四皇子商俊远商量好了的。
那日,上官婉淳来到商俊远房间,除了探病之外,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那便是与他定下一个君子协议。
当日,上官婉淳说:“四皇子,朝华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娶朝华,不如我们之间定下一个君子协议吧。”
而商俊远没有想到上官婉淳来这里竟然是为了说这个,心中疑惑之余,也不由得产生了好奇之心,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公主会提出什么样子的协定,他不禁嘴角上调,玩味地问道:“哦?公主不妨直说。”
上官婉淳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助你登上帝位,你还我自由,换句话说,带你登上帝位的那一天,也就是我离开商凰国的时候,而在此期间,你不得碰我,如何?”
上官婉淳在赌,她知道,没有谁能抵抗得了那把龙椅的诱惑,更何况是人中龙凤的他?
商俊远立刻板起脸来,眼睛里尽是无情的冷冽,在那苍白的脸色的映衬下,更显的凶狠。
这么近的距离,上官婉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神色,是那样地复杂,而且又是那样的变幻莫测,那隐藏在浓烈的怒意之下,是一抹狠色,虽然那抹狠色稍纵即逝,可是她却看的真切。
上官婉淳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睛,她知道,她猜对了,他果然有意那把龙椅,而且还是势在必得!
半晌,商俊远才缓缓开口,说道:“好!”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她知道,她赌赢了,商俊远很显然选择了相信她,而她也知道,从此刻起,俩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她将来很有可能损失掉的就是她最在乎的自由!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她刚才从他的眼神中似乎还看到了一丝失望,那紧缩的黑瞳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痛苦和无奈。
“口说无凭,咱们立下字据。”说着上官婉淳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而上面显然是已经写好了。
商俊远看到上面的字体的那一刻,不由得笑出了声,心中叹道:“原来这些都是谋划好了的,只需要他在上面签上字罢了,难道她就那么想要自由吗?”
看着商俊远大笔一挥,商俊远三个大字便赫然纸上,上官婉淳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见上官婉淳将羊皮卷重新放回到袖口之内,然后微笑着起身,对着商俊远说道:“四皇子有伤在身,朝华便不打扰了,四皇子还请多注意休息,这样才有助于身体的恢复,朝华告辞。”
商俊远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见上官婉淳开门走出了房间。
在上官婉淳离开之后,商俊远打了个响指,便见一抹黑影从天而降。
“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商俊远冷冷地问道。
那人一愣,他不明白为何商俊远会如此问,不禁迟疑了一小会。
商俊远似乎也没打算知道他的答案,接着说道:“去查查这个朝华公主。”
“是。”那人恭敬地说道。
商俊远一摆手,便见那人立刻在房间里消失了。
朝华公主,还是应该叫你上官婉淳呢?或许都不是?亦或许都是?你,究竟是谁?为何你的想法是如此奇怪?商俊远心中疑惑地问道。
而那日,上官婉淳从商俊远房间出来之后,便觉得很是轻松,好似是卸下了什么很重要的担子一般。
而如今的她,却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凝听着宫里嬷嬷的谆谆教诲。
从大婚前三天开始,整个龙羽国便都笼罩在了一片喜庆祥和之中。
京城所有的主干道上,全部都挂上了大红灯笼,那十里红妆也变成了百里红妆,城门内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家都很好奇,那位能让商凰国如此耗费财力物力求娶的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人儿。
而从前几天开始,来重华宫道喜之人便延绵不断,而来得又都是些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甚至就连朝廷上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也都纷纷来贺喜,一时间,整个重华宫,络绎不绝,宾客不断。
一向冷情冷性的上官婉淳,这几天也不得不展露笑颜来应付这些道喜之人,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对于这场婚礼,她并没有太多的期盼,就算是一座金山放在她的眼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爱情这东西,于她,可有可无,那是虚无缥缈的,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凭着自己的心去感受,然而,就是这感受也会有感受错误的时候,她忘不掉前世的背叛和欺骗,只不过那些都已经成为了前尘往事,于她,再也无关痛痒了,只余亲情留心。
“公主,刚才老奴说的您都记下了吗?”李嬷嬷说完之后,抬眼望着上官婉淳恭敬地问道,但是那语气里却是半点恭敬也没有。
“有劳嬷嬷费心,朝华都记下了。”上官婉淳谦虚地说道。
“恩,公主,您别怪老奴多嘴,要知道,公主您要嫁的夫婿是那实力最强胜的商凰国的四皇子,半点马虎不得,否则,要是被人说我们龙羽国不懂规矩就不好了。”李嬷嬷说着,但是她的眼睛里尽是鄙夷的神色。
“李嬷嬷,你!”烟翠有些恼怒地喊道。烟翠有些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刚才李嬷嬷说的话,那不是明摆着说她家小姐不懂礼数吗?
“烟翠!”上官婉淳冷声阻止道。
她本身就毫不在意这些,自然也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漠然看在李嬷嬷眼中,便更加的不知礼数了。
她淡淡地对着李嬷嬷说道:“李嬷嬷请讲,烟翠还小,说话有些冲,还请嬷嬷不要怪罪。”
“公主说的哪里话,老奴教习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不知礼的宫女一般见识呢。”李嬷嬷略带讽刺地笑着说道。
敏公主一直都在这重华宫,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她立刻笑着站出来,说道:“姐姐莫烦,妹妹当时大婚之前,李嬷嬷也是这样教妹妹的,妹妹当时心中也很是烦闷的。”
上官婉淳对着敏公主羽浩熙淡淡一笑,说道:“无妨。”然后抬头望向李嬷嬷说道:“嬷嬷继续吧。”
“恩。”李嬷嬷将那温柔的视线从敏公主身上收回来,紧接着便换上鞠躬临下的姿态,继续给上官婉淳说起规矩来。
这一天,上官婉淳是从早上到下午,一直都在学习着规矩礼仪,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学得最多的一天,她也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不过好在,明天,便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乾和殿正厅。
上官婉淳一身大红色喜服端庄地向乾和殿走去,而在她的身边则是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商凰国四皇子商俊远。
正厅的上首位子上,皇帝羽明启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神色柔和地看着正缓步向大殿走来的俩人,那目光虽然停留在上官婉淳身上,可是上官婉淳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唐兰慧。
“慧儿!”羽明启心里叹息道,“当年红衣新娘妆,却看嫁他人,那是何等的心痛,而如今却还要看着那一张与你有七八分相似面孔的女儿嫁作他人妇,朕的心中依旧是疼痛难忍,慧儿,今生无缘,来生朕必定亲手为你穿上这大红喜服!”
“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婉淳和商俊远在正厅中央站定,接着跪地行礼说道。
俩人的行礼声打断了羽明启的思绪,他抬起他那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带着些许颤音说道:“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