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老臣已经将近半个月都不曾见过皇上了,老臣今日恳求楚王,让老臣进宫看望皇上一眼,老臣实在担心啊!”宋丞相老泪纵横地说道,语气里几近哀求。
“放肆!你这是指责本王阻碍你进宫看望皇上吗?”楚王阴沉着脸色呵斥道。
“老臣不敢,还望楚王赎罪,老臣只是想进宫看望皇上,老臣大半辈子都跟在皇上身边,不说功劳,苦劳总该有吧,还请楚王念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准许老臣入宫见一见皇上吧。”宋丞相继续不怕死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脸色黑的不能再黑的楚王,他这是公然在指责楚王啊,他怎么可能会不怒!
“你!”楚王刚想上前呵斥,却不曾想满朝文武百官竟是纷纷跪在地上,道:“还望楚王准许,让微臣进宫看望皇上!”
所谓众怒难犯,众口难平,如今这种情形,楚王竟也是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将所有的大臣都拖出去斩首示众吧。
“皇兄。”商俊远走过来,看向楚王,语气平和地说道:“皇兄,臣弟想丞相也不是有意要冒犯皇兄的,皇兄今日何不卖臣弟一个面子,就让丞相进宫看看父皇吧,臣弟想或许父皇愿意见他也说不准。”
楚王阴沉地看了眼商俊远,心想:这齐王素日里从不跟这些大臣有过来往,况且今日之事,虽然是早有预谋,但也不能说就是他所为,而皇宫也早已在我手中,登基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今日这一出戏是四弟所为又能如何?他又能奈我何?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哼,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能耐!
楚王太过于自负,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如今的形势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更想不到今日他的决定,竟是对他今后的失败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宋丞相,若不是四弟在这里替你求情,本王今日一定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楚王看着他接着厉声说道:“你起来吧,随本王一同进宫,其他人等都回去!”
“是,老臣谢过楚王准许之恩,谢过齐王求情之恩。”说着宋丞相起身。
“臣等告退!”
说话间,整个宫门口便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而在皇宫内,一行三人,朝着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外,不知为何,竟是多了许多的生面孔,商俊远见此,不禁皱起眉头,看来他的皇兄近日内便会有所动作,而他的父皇,恐怕也快要
有些事情,如果装作不知道的话,不仅没有益处,恐怕还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他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皇兄,为何这里多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臣弟为何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太监?”
楚王停下脚步,淡然一笑,接着面上露出了怒容,道:“四弟,你可能有所不知,再从昨日你离开之后,本王也欲离开,可是本王还未能走到宫门口,父皇身边的大太监韩公公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是皇上晕倒了。”
“晕倒了?”
“不错,等本王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父皇的嘴唇有些发紫,很明显是中了毒的迹象,所以本王立刻招来了太医,太医一看,竟是发现在父皇饮水的杯中竟是残留着部分毒药,幸好那毒药药量比较轻,不然恐怕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说着楚王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中毒?可是找到了那下毒之人?”商俊远继续追问道,可是面色却是变得铁青起来。
而此时的宋丞相也是面色一沉:好一个中毒,昨日只有他们二人接触过皇上,倘若查不到那中毒之人,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下毒之人嫁祸到他齐王的头上,而若是找到了下毒之人,自然也可以给他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无论是哪一种,他齐王也都逃脱不了干系。
可是楚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们二人很是惊讶。
“或许是下毒之人格外的心虚害怕吧,没过多久本王便找到那下毒之人,四弟,你猜,那人会是谁?”说着楚王阴笑着看向商俊远。
“臣弟不知,还请皇兄明示。”商俊远镇定自若地说道。
“本王也都没有想到,那下毒之人竟是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大宫女明媚。而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本王就自作主张将整个太和殿的人都换成了可靠的人,毕竟,父皇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本王想父皇知道了也一定会同意的,四弟,你也是理解的,对吗?”
“皇兄处理事情甚是稳妥,臣弟自愧不如。”商俊远很是谦虚地说道。
奇怪,为何楚王会放弃如此好的时机,如果他顺势将那下毒的矛头指向齐王的话,齐王也是无力辩解,根本就会如同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为何要这样做?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思及此,宋丞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商俊远递了个眼色,却不曾想商俊远竟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好了,四弟,我们进去看看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吧。”说着楚王回头看向宋丞相,道:“宋丞相也一同进来吧,不过可要千万小心一些。”
“是,老臣知道了。”
太和殿内室内,皇帝商季同面如白纸般地躺在床榻上,丝毫生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那胸口处的微弱起伏,恐怕早就以为躺在床榻之人是个死人了。
韩公公见楚王,齐王还有宋丞相走了进来,赶忙走过来恭敬地行礼。
“奴才见过楚王,齐王,宋丞相。”
“韩公公不必多礼,起来吧。”楚王微微一抬手说道。
“是。”说着韩公公站起身,很是恭敬地站到了一边,低下了头去。
“韩公公,不知父皇的病情如何了?”楚王接着问道。
“回禀王爷,皇上吃过太医给开的药之后,比之前好了许多,现在刚刚睡下。”韩公公很是谨小慎微地说道,好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得罪什么人似得。
商俊远皱起眉头,朝着床榻那边看去,虽然他的父皇刚刚睡着,可是面色依旧是苍白没有血色,不禁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看着甚至比昨日还要严重上许多。
而宋丞相在看到商季同那颓废的病态之后,竟是一下控制不住落下了泪来,紧接着便再次跪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道:“皇上,老臣来看您了!”
宋丞相说着给商季同磕了几个响头,却是不曾想,正是这磕头声,将商季同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只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之中看到了站在一旁小声交谈着的楚王还有齐王,他眼睛微微闭了闭,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他接着朝着另一侧看去,却不曾想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宋丞相,一瞬间,商季同变得异常激动了起来,哆嗦着嘴唇,颤抖着手臂欲抬起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顾不得其他,挣扎着欲坐起身来,不巧手臂碰到了床边的茶杯,茶杯应声而落到地上,惊动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皇上!”
“父皇!”
商俊远最先反应过来,快步朝着床榻边走去,温柔地将商季同扶了起来。
“父皇,您怎么了?”商俊远关心地问道。
楚王一见形势不太好,担心事情败露,急忙命韩公公去请太医过来。
“父皇?”楚王这时也走到了床边,小声地喊道。
皇帝商季同谁都不理,却是眼睛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宋丞相,嘴唇微张,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似得。
商俊远看出了他的意思,对着宋丞相摆了摆手,道:“丞相,父皇有话对你说。”
宋丞相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到床榻前,恭敬地说道:“皇上,老臣在!”
“国,国,国事”商季同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他额头上却是已经沁满了汗珠,只是不知那汗珠是急出来的还是因为身上的病痛而流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父皇,商俊远的心里悲痛极了,他感觉仿佛有一根银针在不断地刺痛他的心。
而看到他这个样子,宋丞相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他急忙擦掉眼中的泪水,欣慰地点头说道:“皇上,您尽可以放心,您没上朝的这段日子,国事并没有耽误,而是在楚王的打理下井井有条的,您放心吧,您安心养病,早日恢复啊!”
楚王闻言嘴角微微上调,走过来说道:“是啊,父皇,您安心养病,有儿臣在呢,还有四弟,四弟现在也回来了,一定会处理好国事的。”
商季同点了点头,接着闭上了眼睛,他不能让楚王看出他的心思,否则这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那么整个商凰国也就会距离亡国不远了。
楚王见皇上依旧躺在商俊远的怀中,不禁说道:“四弟,父皇累了,不如就让父皇躺下休息吧。”
商俊远看了眼楚王,再看了看似乎睡着的商季同,这才缓缓地将他放倒在床上,并且替他盖上薄被。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太医,您快去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韩公公焦急地说道。
“好。”
李太医走进来一看,见到满屋子的人楞了一下,刚要行礼问安,却是被楚王给阻止住了:“李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给父皇看看。”
“是。”
李太医说着弓着身子,一手提着药箱颤颤巍巍地朝着床榻走去。
半晌,李太医才放开商季同的手腕。
“怎么样李太医?父皇的身子如何?”楚王很是关切地问道。
“启禀楚王,皇上的身子很是虚弱,加上刚刚解毒,神情还有些不是很庆幸,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微臣已经开了一些安神调养的补药,相信不久皇上便会痊愈的。”李太医很是恭敬地说道。
“嗯。”楚王点了点头,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太医对着他们纷纷行了礼,接着退了出去。
“王爷!”宋丞相说着再次跪倒在楚王面前,道:“王爷,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丞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出去说,不要在这里吵到父皇。”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躺在床榻上的商季同便又睁开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宋丞相一见皇上醒来,便爬到皇上面前,跪求到:“皇上,老臣听闻民间有一种说法,说是冲喜可以让生病的人很快地好起来,如今见到皇上这个样子,老臣心里很是伤痛,为了皇上您的身体康健,老臣恳求皇上准许为您冲喜!”
“放肆,那种迷信的事情怎么可以相信呢?有太医在,父皇不会有事的!”楚王走上前来,厉声呵斥道。
然而宋丞相却是不管不顾地继续磕头,口中不停地说着:“皇上,老臣恳求皇上答应!这不仅仅是老臣一个人的意思,更是满朝文武大臣的意思!”说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奏折,然后展开,上面竟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大臣的名字,原来这时一份联名奏章,竟是恳求皇上冲喜的奏章。
楚王微眯起眼眸,心中的怒会无可遏制,但却是也不好在这太和殿发作,毕竟,现在这里的主人还是商季同,皇上还是商季同!
“父皇,您切不可听信这些谣言,太医说您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楚王还没有说完,便被商季同打断了,只见商俊远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他扶起来,楚王不敢有任何的忤逆,只好走过去,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父皇!”楚王不死心地继续劝谏道。
商季同不理会他,抬起那颤抖的手臂指了指那份奏章,韩公公会意,立刻接过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这是满朝文武大臣的心意,还望皇上准许啊!这冲喜的女子不是比人,正是老臣的嫡亲孙女宋嫣!”
“还说你不是居心叵测,你这是趁着父皇生病之际,好抬高你们宋家在朝廷的地位!”接着楚王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宋丞相给本王关押起来!”
“慢着!”商俊远适时站出来阻止道。
楚王闻言,来不及收回眼中的戾气,猛地看向商俊远,道:“怎么?四难道要护着这犯上作乱臣子不成?”语气十分冰冷苛刻。
“皇兄,为何不问问父皇的意思?”商俊远不骄不躁地说着,眼睛却是注目着躺在楚王怀中神情焦虑不安的商季同。
楚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了皇上那欲说话的表情,只是他由于身体的缘故,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立刻说出来,只能在那里干瞪眼,苦苦挣扎在痛苦的边缘。
“父皇?您怎么了?”楚王装作很是关心的样子问道。
商季同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死死地盯着宋丞相,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父皇,您是有话要对丞相说吗?”商俊远走上前去认真地问道。
商季同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肢体却可以动,只见他拼命地点了点头。
“皇兄,”商俊远摆出一副你看吧,就是我说那个样子的姿态来看向楚王,而楚王见到他父皇那热切的神态,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脸色却是变得阴沉了下来。
“父皇,刚才丞相所言您都听到了,儿臣想听听您的意思,不知您是否同意丞相所言呢?”商俊远忽略掉楚王面上的表情接着问道。
商季同无法说话,一个劲地点头。
“父皇,您是同意丞相的说法吗?”商俊远向前一步,见他还是不住地点头,接着说道:“若是您同意,您再点下头可以吗?”
商季同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皇兄。”商俊远说着看向楚王。
“四弟,父皇尚在病中,头脑不是很清醒,你可是清醒的,难道你也要跟着一起胡闹吗?”楚王厉声呵斥道。
“皇兄,这是父皇的意思,恐怕我们做儿女的无法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思吧,更何况父皇是一国之君!”商俊远也拉下脸来严肃地说道。
“你!”
“皇兄,父皇的病情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不管如何,这也是父皇的心愿,我们为什么不能最后满足父皇的心愿呢?”商俊远接着说道。
楚王不语,只是眼神阴冷地看着他,哼,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况且用不了多久,父皇就会真的归天了,到时候,一切大权就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忤逆我的意思!且答应他这一回又如何?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思及此,楚王冷淡地对着那架着宋丞相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开丞相,然后说道“既然四弟也如此说,那本王就同意丞相的意见了,但是这冲喜之人必定不会是你丞相之嫡孙女!”
“楚王英明!我朝有楚王这样的王侯,实在是我朝之福!”宋丞相立刻跪倒在地上阿谀奉承道。
闻言,楚王嘴角微微上挑,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心中却很是得意,只是得意过了头便会忘形,而他还以为是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冲喜背后的阴谋正在一步步地朝着他靠近。
冬月初一,商凰国皇帝病情加重,纳右丞相方庆宇之嫡女方慧为妃,以作冲喜,举国同庆!
同日,楚王商俊风弑君篡位,被齐王商俊远以雷霆之势镇压。次日,楚王一干党羽全部被肃清,顷刻间,以楚王为首的造反派全部被歼灭,整个商凰国再次陷入了平静当中。
一月之后,商凰国皇帝商季同不治身亡,齐王商俊远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帝位。
据说商俊远登基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大好日子,也正是那天,他向全天下宣布,册封地角国郡主祥瑞郡主为皇后,于一月后完婚!
而大婚那天,在帝后携手走进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之时,皇帝商俊远竟是深情款款地拉起皇后苏梅的玉手,对着全天下承诺:整个后宫只祥瑞郡主一人!
数十年,商凰国帝后深情的爱情故事在民间传颂,成为了千古佳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