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角景曜恭敬地说道,但是语气却是透着疏离和冰冷。
角锦程回过身来,看向角景曜,微笑着说道:“你来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角景曜,而是他的母亲,他心爱的女子。
角景曜微愣,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曾经用过这般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当他再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之时,反而觉得很不适应,反而感觉越是温柔背后,越有着巨大的阴谋在等着他。很快他便恢复了常色,怒声问道:“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角锦程拉下脸来,严肃地说道:“永亲王,你可知你是在跟谁说话?”
说着角锦程对着站在一旁的韩明韩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即使是最近亲的内侍,有些事情也是不能知道的。
韩公公会意,行礼退了出去。
“父皇,您之前答应过儿臣,不会对苏梅怎么样的,可是如今,您竟然串通外人,将您亲自册封的祥瑞郡主绑走,您难道不觉得这也是在打您自己的脸吗?”角景曜毫不畏惧地说道,丝毫情面都不留给他的父皇。
“放肆!父皇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
然而不待角锦程说完,角景曜便打断了他,道:“父皇,若是您真的是为了儿臣好,那请父皇您不要干涉儿臣的事情,儿臣已经答应您回朝任职了,就请父皇说话算话!”
他说过,有他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到苏梅,可是如今,他却无能为力,而那个将苏梅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却是他的父皇。他不知道商俊远是否知晓她的身份,可是让苏梅独自跟他相处,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放肆!”角锦程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案,冷声说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
“请父皇说话算话!”角景曜跪地再次叩首说道,为了苏梅,他愿意如此做,尽管他知道他的父皇不会答应。
角锦程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只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知道角景曜对她的感情,所以才会将她推出去,希望这样做,可以收回他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却不见有任何的效果。
思及此,角锦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角景曜没有想到角锦程会突然咳嗽,他记得,他的父皇,一向身体很是康健,没有什么病症。
“父皇,您怎么了?”角景曜见他咳嗽不止,关心地问道。
“午无妨,老毛病而已,休息一会便好。”角锦程摆了摆手,然后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角景曜脸上关切的表情,他知道,他的曜儿是关心他的,在意他的,而他正可以利用这一点,看来,不下些猛料,是不可能的了。
角景曜不禁放轻了语气,说道:“父皇,苏梅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还请父皇高抬贵手!”
“弱女子?”角锦程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你可知你口中的弱女子便是那龙羽国之前落崖的朝华公主?”
角景曜错愕地抬起头来,对于角锦程说的话,很是震惊。
角锦程看着角景曜那震惊的神情,误以为角景曜什么也不知情,便冷冷一笑,道:“曜儿,这朝华公主本就是商凰国四皇子,也就是今日的齐王的未婚妻,只因落崖而另娶了他人,如今,他带她离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朕是一国之君,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角锦程起身,接着说道:“你先回去,今日之事,朕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你放心,这祥瑞郡主的真实身份,朕是不会说出去的,更加不会将祥瑞郡主去商凰国的消息公布出去。”
“父皇,儿臣不管苏梅是何身份,既然她是儿臣的义妹,那便是我地角国之人,儿臣绝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
说罢,角景曜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想不到商俊远竟然是知道小妹身份的,那么那晚,我在小妹院中看到的黑影便是商俊远无疑了,想到这里,角景曜加快了步伐。
看着角景曜离开的背影,角锦程微眯起眼眸,接着冷声说道:“无名!”
“是,皇上。”无名快速地从房梁上跃下,谦卑地说道。
“跟上永亲王,若是他有任何移动,即刻将其带回!”
“是。”
凭借他对角景曜的了解,他相信,角景曜定会偷偷出城,去商凰国与那苏梅相遇,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开,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离开了,他便有可能永远地失去了他这个儿子。而对于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
从皇宫出来,角景曜一路狂奔,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将其全部寄托在那奔腾中,或许这样,他的情绪才能得到舒缓。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角景曜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道黑影紧紧地跟随着他,那双黝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角景曜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策马奔向西郊,风呼呼从耳旁飞过,吹走了一切杂音,仿若整个世界上就只有他角景曜一人。
马儿许是累了,渐渐地放慢了速度,最终在河岸边停了下来。
角景曜回过神来,郝然发现这里竟是如此的熟悉,细想之下才记起,不久前,他曾经带着苏梅来过这里,而且一起同行的还有他的朋友远俊。
角景曜低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马背,道:“马儿,你虽然是牲畜,却没有想到能记得来这里的路。”
说着他将马儿牵到一棵大树下,系好马绳,然后他徒步来到河边,弯腰蹲下,伸出双手捧了一把河水,轻轻地洗去了脸上的尘土。
当那冰凉的河水划过脸颊的时候,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已是秋天,即使气温还不低,可是明显地,水已是冰凉一片了。
他甩了甩手中的水珠,干脆坐到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河水里他自己的倒影。
看着角景曜那有些呆滞的神态,一直隐藏在树上的无名不禁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中,七皇子一直都是豪迈仗义之人,怎么竟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而在此时,一只蛇突然出现在无名站立的树枝上,正竖起身子看着无名,嘴里还吐着长长的信子,模样好不凶恶。
无名武功高强,从来不害怕这些,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无名的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
对于没有生命的东西,蛇从来不会主动攻击,突然,无名脑中想起了昔日师傅的教诲。思及此,他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尽量地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必须要尝试一下,他屏住呼吸,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果不其然,那蛇停止了蠕动,而是立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人儿,它仿佛也觉得对面的人不是活物,而是长在树枝上的树枝,它观察了一小会儿,似乎是觉得索然无趣,终于失去耐心,竟然调转蛇头,扭动着身子离开了。
见此境况,无名长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子也放松了下来。刚才的情况很险,倘若那蛇真的攻击过来,那么他必定会拔剑反击,而他也会暴露无疑,更会面临被蛇咬伤的危险。
无名抬手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不料触碰到了头顶的树枝,许是他太紧张,又或许是他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一声,树枝竟然被折断了。
坐在河岸边的角景曜闻声,立刻回过头来,眼神微眯,警惕地看着周围,冷声喝道:“谁?”
角景曜紧绷起神经,严肃认真地向东边看去,他可以断定,刚才那声音是从东边的树上传过来的。
无名心中暗叫不好,皇上只是让他跟踪永亲王,而且还是在他有异常举动的时候出现制止,却不是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而他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被发现,可是就在他准备继续待在树枝上的时候,刚才那条蛇竟然不知何故,又折返了回来,眼看着那蛇就要来到他的面前了,他飞快地转身,提气,飞身下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上马,策马向东奔去。
无名的速度太快,角景曜只看到一道黑影快速地从树上飞下,快速地没入到了树林中。
他立刻起身,翻身上马,而等他奔过去的时候,哪里还能见到一个人的影子?密密麻麻的树林中,除了绿树还是绿树,再无其他。
角景曜微眯起眼眸,握着长剑的手不觉攥紧。
此人是谁?为何跟踪本王至此?而且武功竟然如此高超,本王竟然没有发觉出来。
角景曜低头看向那掉落在地面上的树枝,眼睛不禁微眯了起来,若不是这树枝断裂的声响,恐怕他还蒙在鼓里吧。
角景曜抬眼看看天色,猛地一甩马鞭,马儿吃痛,便向着来时的路奔跑而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既然他向他的父皇请了十天的假期,那就是再多些又有何妨?他必须要去一趟商凰国,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苏梅这一离开,便是永久地离开了,他恐怕这一生都难再见到了。
“驾!”角景曜双腿一夹马肚,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永亲王府。
“吁!”角景曜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轻轻跃下,将缰绳交到门口的守卫手中,然后快步向府中走去。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亲自交代一下,即使是去商凰国,他也必须要有备而去。
凌河一直守在永亲王府中,在大厅中焦急地等待着,而凌蓝在回到康州城之后,也被角景曜打发回来,现在也正在前厅,等着角景曜回来。
“王爷!”俩人一见角景曜走进前厅,立刻恭敬地行礼说道。
“嗯,起身。”角景曜来到主位上坐下,阴沉着脸色说道。
“是,王爷。”说着俩人各自站到了两侧,在府中,凌河虽然是管家,可是他却也是暗卫中的一员。
“凌河,本王不在府中之时,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角景曜凝眉问道。
“回禀王爷,您不在府中之时,一切正常,并未有什么人来过。”
“嗯。”角景曜点头,想了一下,问道:“驿馆那边如何?”